其实是知道的。
什么都知道的。
突然转变,像换了个人一样的大小姐,不是以前的“时郁”。
她会在听到抱歉时,在心里说,“道歉的话,不就好像全都是我的错一样。”
会在荆谓云的手受伤时,找借口让他出去处理伤口。
她总是默默地做着一切,尽可能的对他好,又不表现出来。
一开始,荆谓云也不懂,以为女生都是心口不一的,但是时间久了,他觉得他好像能明白她的想法了。
所以,他拼尽全力想要抓住她。
留下来,求你了……
如果没有大小姐的出现,荆谓云可以像原来那样继续生活,在暴虐肆意的人生中,被折磨,被束缚,永远沉沦。
他本就生于黑暗,何惧黑暗?
可现在,在那片黑暗中,有一抹身影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从开始的点点滴滴,到后来的悄无声息占据了他整个人。
荆谓云很想直接问。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但你觉得对不起我,这些天来的亲昵都是补偿和弥补,是吗?
还记得那天不顾一切的询问。
“大小姐,你会放弃我吗?”
荆谓云无法忘记时郁那个时候的表情,她脸色几乎是在一瞬间白得失了血色,浑身颤抖,对这个问题表现得很是抗拒。
她的心声乱七八糟的,像是散乱的毛线球,怎么也找不到线头,没有办法重新拾起整理。只是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可是线球却越来越乱。
但让人无法忽视的是,当时的她,心里多次出现一个男人的名字。
然后,少女俯身亲吻他的手腕。
把所有贪恋的情感与欲望都附注在那冰冷的吻上。
他问她。
“时郁,你这算什么?”
她说。
“赔罪。”
那个时候,荆谓云就意识到,他输了,输给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不甘心。
他尝试着融入她的生活,把不同的轨道,硬生生拉扯到一起,越是靠近,越是能清楚的感受到绝望。
就像是把原本平行的火车轨道变道,连接在一起,然后两辆火车同时驶向前方,互相朝对方奔赴而去,最后“砰”的一声,撞击在一起,徒留下满地狼藉。
是双向奔赴,也是双向摧毁。
最终只会造成两人遍体鳞伤的局面。
校运会上,那条孤寂的跑道上,毫不犹豫向着黑暗而去,那时,时郁是站在终点。
可荆谓云后来做的事,把大小姐也拉上了跑道。
但荆小白菜,不想弄伤时大小姐啊!
他舍不得。
————
荆谓云抬起手,去帮时郁整理衣服领子,又把她露着肩头的袖子往上拽了拽,当指尖触碰到那温软的皮肤时,如触电般瑟缩了一下。
时郁没说话,定定地看着他,一动不动,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
她全身僵硬地紧绷着,指尖因用力而泛着白,指甲却深陷进肉里,有血丝渗出也毫无察觉。
自从荆谓云问她怎么了以后,房间里就再也没了声音。
荆谓云没说话,他眼底涌动着暗火,瞳仁是漆黑的,却又亮得摄人心魂,沉默而又专注的凝视着少女。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交锋,没有胜者。
他和她都输了。
一败涂地。
荆小白菜输给了时大小姐。
时大小姐败给了荆小白菜。
————
不知过了多久,时郁忽然伸手勾住荆谓云的脖子,欺身送了上去。
在这一刻,她恍惚间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并不是平静的一成不变的。而是远远超乎想象的强烈,丝毫不比荆谓云的少。
她弯下腰,双手捧住荆谓云的脸,整个人都压了过去,动作并不温柔,在接触到那处的温凉时,一点一点寻找着空隙,撕开裂缝,将光渗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