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脚步不停地走到棺材旁边,张媒婆对着正堂上坐着的老夫妻说道:“李老爷,李老夫人,看,新娘来了。”
“好好好,”李家老夫妻喜笑颜开,一叠声回道,看着那对老夫妻,“哎,亲家,你们也来了,过来坐这里。”
那对柳家老夫妻懦弱答应着坐在另一旁。
颜若颜司诺看到那对老夫妻对视了一眼,林朝衿瞥了他们一眼低下头收回目光。
“唔唔唔,”被扣着的女子发出呜咽声,挣扎着,显然女子的力道比不过那两个高壮的男人,挣脱不开,也只是徒劳,只是脸上的头盖在挣扎中掉了下来,露出被布堵住的嘴。
“靠,还真是那个姑娘柳婉,”陆戈用手捅了捅他姐说道,“姐,我们怎么办。”
林朝衿看着面前的场景,估量了一下,不动声色,“我们再等等。”
说着转头,看着颜若,出其不意地问道,“你们的任务也是拯救这个柳小姐?”
“啊,”颜若骤然听到这个问题,不过一秒就神情自若地回道,“嗯,是的。”
林朝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手里摩擦着那条红豆绳子。
“咯吱”一声,只见又有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步入正厅,推开那棺材,从中把一个闭着眼的男人扶了起来。
“咦,真是死尸啊,”颜司诺惊疑不定地开口问道,双眼睁得大大地看着陆戈。
“呵,傻子,你没看到那人喉结还动着吗,真是死尸,我们都得上法制节目一趟,”陆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你,”颜司诺气得指着他,“不是你跟我说的吗。”
“哦,所以我说你傻啊,说了就信,”陆戈不再理他,转头悄声跟林朝衿说道,“不是,之前还不是个男木偶的吗,怎么变成了个大活人。”丝毫没有自己不知道也要嘲讽了别人,转头又去问人的尴尬。
“剧情需要,”林朝衿扯了扯嘴角。
只见大厅中张媒婆指挥着人把柳婉和那男子站在一起,然后高声喊道,“开始行礼。”
“呐,咿咿呀呀……”一阵唢呐的吹打声响起,接着厅里响起一道凄惨的女声,“正月十八,黄道吉日,高粱抬,抬上红装……”1
那女声在此时,陪着那女子被压着行礼的样子,别有一番凄凉悲绝。
“一拜天地……”张媒婆洪亮的声音响起,那俩男人压着柳婉就要折弯她的头,柳婉死命挣扎着,颗颗泪珠从眼中涌出,双眼死死地看着那对柳家老夫妻,可是那对老夫妻也只是撇开目光。
[啊啊啊,妈呀,这是什么,明知道是演的,但是也太吓人了吧。]
[绝了,这些演员真是太厉害了,给我觉得就是真的一样。]
[妈呀,我要哭了,这就是冥婚吗?好好的姑娘要嫁给死人,我都感受到了那小姐姐的绝望了,张导,我要拔刀了。]
“啊,”正待行着礼时,这时另一道尖锐凄惨的声音响起,“痛痛痛,”陆戈从椅子上一奔三尺高,边捂着自己的左手臂,边控诉地对林朝衿道:“姐,你那么大力捏我干嘛。”
林朝衿收回手,默默低下目光没有回答他。
此时客厅被陆戈那一声痛叫打断了行礼,一众人都向他看了过来。
陆戈骤然对上他们深漆漆的双眼,心里发毛,化妆师化妆技术要不要那么高超,挠了挠脑袋,露出一口白牙,誓必要他们看到他的真诚。
“哈哈哈,那个我是突然想到,你看这婚礼这么无聊,要不然我给你们来段唱跳表演热热场,不收费的,哈哈哈。”
客厅里只留下陆戈那声“哈哈哈。”
那群人听到他说的话,脸皮抽了抽,死命忍着表情,继续木然着一张脸。
[……我的母语是无语,捂脸,哈哈哈,戈怂怂这个大傻个他在说什么,来段表演?excuseme?亏他想得出。]
[绝了,群众演员脸皮都要抽搐了,现在钱不好挣啊,请其他嘉宾严肃点,我们是专业的。]
“哈哈,那我看你们是不需要的,那你们继续继续,”陆戈摆摆手自己给自己台阶下,顶着他们的目光重新坐了下来。
“咳,现在我们继续,”张媒婆收回目光,端着脸,心里默念,工作给钱的给钱的,重新扬起笑容。
唢呐继续敲敲打打响起。
“二拜高堂……”
“啊,我靠。”
“咿咿呀呀,嗝……”又是一声惨叫,唢呐的声音都吓得劈叉了。
陆戈捂着脚单脚蹦跶起来,像只猴子一样转了一圈,脸都痛得扭曲了,“姐,我亲姐,你踢我脚干嘛。”
“咳,”林朝衿继续面色不变的看着他,“不小心的。”
“痛死老子了,”陆戈捂着小腿嘟嘟囔囔道,一抬头才发现众人又看着他,此时那些目光更加深然,已经隐隐带上了杀气。
“哈哈哈,那个我是想说,”陆戈放下脚,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力求做到心不虚眼不飘,指着那些唢呐说,“其实我吹唢呐挺厉害的,比这些厉害,起码不劈叉,哈哈,要不我给你们来一段唢呐。”
拿着唢呐的几个老人脸皮抽了抽,双眼瞪着他,好狂的小子,老夫们吹唢呐几十年了,第一次遇到说他们不行的,顿时吹胡子瞪眼。
张媒婆手捏着红帕,端着笑脸,皮笑肉不笑,红红的嘴唇张开,“这位小哥挺会说笑啊。”
“哈哈,那什么我是挺会说笑的,开玩笑的,”陆戈摆摆手,顺杆子下滑,“你们继续继续,”说着重新麻溜坐了下来。
[神他妈来一段唢呐,哥,戈爷,你真是个机灵鬼,哈哈。]
[要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我觉得那群人此时很想把戈怂怂刀了,狗头。]
[陆戈:不是我,我不想这样的,那都是我姐搞的事,你们怎么都说我,不说我姐呢,委屈。]
[哈哈,大小姐绝了,卖弟第一人,弟弟是什么,可以用来背黑锅的吗?狗头。]
“呵呵,我们继续,”张媒婆紧紧捏着帕子,眼神死死锁住陆戈,提起嗓子,“夫妻……”
“碰”地一声响起。
张媒婆心累地闭上眼睛,完全摆烂状态,算了,爱咋地就咋地吧,这钱老娘不挣了,心里气不过,重新睁开眼,向那小子瞪过去。
陆戈再次接收到那比之前两次更加气汹汹的目光,条件反射地举起双手,辩解道:“不是我,这次真不是,”目光瞥到一边,委屈道,“这次是我姐。”
[陆戈:我就是委屈,十分委屈,这次真不是我了。]
[大小姐:算了,这一次放过弟弟吧,还是我来吧,狗头。]
顶着众人的审视,林朝衿把倒掉的茶杯重新放好,抬起头,声音透着点无辜,“不好意思,手滑了。”
众人:呵呵,好一个手滑,心里有句mpp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那位引着他们过来的老管家走了过来,“两位贵客,请问你们还有其他问题吗?”
陆戈从中仿佛听到了一丝咬牙切齿,摸了摸鼻子。
“没有,”林朝衿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拉了一把陆戈,陆戈也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我只是想问一下?”
“嗯?”老管家洗耳恭听,“您请说。”
颜若看着他们的动作,皱了皱眉,思量着。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那么多事,烦不烦人,”颜司诺语气有点冲的开口道。
“呵,”陆戈回了他一个单音,要多气人就有多气人。
林朝衿继续对着管家说道:“请问现在是几几年。”
管家听到这个问题疑惑了一瞬,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还是有涵养地回答了她,“小姐,今年是民国1925年。”
“哦,这样,”林朝衿点了点头,拉着陆戈又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但是,我看日历上显示的是1952年。”之前那张日历是被涂改过,细看可以发现原来的年份是1952年。
“1952?1952。”
“1952,1952。”
林朝衿话落,客厅里的众人像是触摸到了什么开关,神情恍惚起来,嘴里喃喃着,“1952,1952,不是1925,”紧接着双眼又逐渐清明起来,声音狠厉,“哈哈,是1952,是1952,我们都死了的,全都死了,死了……”
陆戈被突然变了表情的人吓了一跳,瞪大了双眼,“不是,他们怎么了。”
“跑,”林朝衿拉了他一把,没有时间跟他解释太多,边向大门跑去,边踢落沿途的凳子挡住其他扑过来的人。
“靠,”陆戈躲过扑过来的一个人,看着他狰狞的面孔,“不是,他们全都变‘鬼’了?”边说边麻利地往大门跑。
[???不是,他们全都已经死了的?大小姐怎么知道的?]
[靠,我突然想起来,开始鬼屋门前那个接待员不是跟他们俩握手了吗,说了句“欢迎,生灵。”不就是代表里边的都是鬼吗,没有生灵了。]
[姐妹,你发现了华点,好像是的。但是等一下,好像那接待员跟戈爷说的是“欢迎,生灵,”但是跟大小姐说的是“欢迎”而已啊,没有生灵两个字!我害怕了。]
[晕,前面的,会不会大小姐角色也是……鬼……额,我现在看到跟着他姐傻傻跑的戈怂怂都怜爱了。]
[前面的,或许大小姐是只好鬼呢,而且从一开始到现在还是很护着陆戈的。]
陆戈此时并不知道弹幕们的想法,和林朝衿跑出门口,穿过七拐八拐的走廊,靠在一睹墙上喘着气,再看他姐一个女的跑了那么久,脸不红气不喘的,人比人气死人,何况他还是个男的,“姐,这体力,你真是个牛人啊。”
“你怎么不说你是个弱鸡,”林朝衿回道。
陆戈觉得膝盖中了一箭,“老子才不是什么弱鸡,我几首舞跳下来都不带喘的是不是,”陆戈对着镜头问着粉丝,“你们说。”
[是是是,哥哥你最厉害,要是你能多跳几首更加厉害。]
[hh,哥哥的腰是杀人的刀,只是下次戈爷跳舞能不能不包那么严实。]
[让我来做个实诚的鸽子,戈爷,那你体力还是比不上你姐,毕竟大小姐是个柔术九段的狠女人,狗头。]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忽然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
“啪,”林朝衿条件反射麻利地转过陆戈的头,让他直面冲击。
“啊……”陆戈转头就对上一个画着泣血的双眼,脸惨白惨白,嘴唇红艳艳的“人头”,在他面前晃荡。
“啊……”长长的尖叫回荡在走廊,林朝衿收回手,神情难得被这声音震得懵然了一瞬,而操控着那“人头”的工作人员手也一抖,那“人头”跟着也抖了一抖,上面的红漆也跟着抖落下来滴到地面上。
“啊,”陆戈被吓了一跳,气不过“碰”地挥出一拳打在那塑料人头上,然后那东西荡起来又荡回来,“碰”和他来了个面对面。
“噗呲,”林朝衿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忍不住笑弯了眼。
“我真是”陆戈一阵消音国骂,和那人头来了个亲密接触,眼神变得深然阴测测起来,瞪着那颗“人头”,显然想和它来场battle。
那颗“人头”好像感受到了他的杀气,默默地往后退,然后“嗖”地一声消失了。
“笑,你好意思笑,你还真是我亲姐,你说今天你坑了我多少次了,”陆戈直接用袖子抹去脸上沾上的红漆,瘪着脸,委屈极了,就没有他这么大冤种的弟弟。
“咳,”林朝衿收回笑容,难得有那么一次良心发现,从裤兜里拿出一叠纸巾给他,“喏,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