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还不懂什么情爱滋味。
宋诣眼里只有权势天下,自命非凡觉得天下只配当他手里的棋子,沾沾自喜于自己演出的温润君子叫人敬仰爱慕,轻而易举就将人心玩弄在指掌间。
甚至,他觉得枝枝的心思不配被他玩弄。
她是一只单纯的金丝雀儿,那顶多是叫逗弄,甚至算不得算计。
如今想来,是他可笑。
等到他懂了人心玩弄不得,懂得了真心难得,懂得了失去了想要找回来有多难,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
“枝枝……”宋诣瞧着熟睡的女子,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倦意,他许多次都不惜一切代价去弥补他犯的错,可错了就是错了,怎么弥补都再改不了,“朕没有什么再能补偿你的了。”
黎国的内忧外患,是他明里暗里扶持沈寒亭,彻底解决。
枝枝因为他丢下的伤病,他拼了性命为她治好。
他如今四海称臣,能弥补的也全都去弥补了,唯独人心不可强求。宋诣微微叹了口气,将烤干的衣裳穿好,抱着枝枝放在了小榻上。
门外黄鹂白鹭见他出来,似乎有些紧张枝枝。
宋诣放下那支杏花,缓步朝着楼下走去。
雨渐渐小了,他站在雨幕前,忽然有些不知道去哪里才好。刘成撑着伞前来迎接他,瞧见宋诣愣愣站着,提醒道:“陛下不是说,要进宫去商议婚事么?”
宋诣眼帘微抬,“不去了。”
刘成一愣,越发觉得宋诣不对劲。
“她一见到我,便想起从前……受尽屈辱的日子。”宋诣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便真的出声笑了声,却觉得鼻梁沉沉地酸,“我总想着自己舍不下,可从未想过,她是否能从头再来。”
风灌入宋诣的广袖,他衣衫猎猎 ,眉眼里唯一一点偏执的光都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