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伦

[红楼]不知春 本以为 1853 字 2022-09-20

母亲嫌弃地把我从她的身上拎开:“燕燕,给小姐打水盥洗,再换过衣服,怎么身上弄得这么脏?”

燕燕答应着去了,祖母在一旁也道:“这是从哪儿来的小叫花子?”

哥哥忍笑道:“从小毛家来的,妹妹越发有主意了,今儿连门都敢私自出了。”

祖母不满道:“准是小毛教唆的。”

我叫道:“不是,是我在院子里呆得腻烦了!”

哥哥忍不住笑了,母亲却一脸担忧:“前儿听说官府抓了好多拐子,但是还是抓不完。小秋,不是娘说你,倘或哪天被拐走了,可教爹娘如何是好呢……”

“没事,还有小毛哥哥呢,而且我以后再也不偷偷跑出去了,好不好,娘——”

母亲眉头紧锁,还欲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帘子响,原来是郎中出来了。

哥哥忙出去迎,母亲和祖母隐在窗边听着。

“不妨事,老爷是这几日过于劳神了,又舟车劳顿,才会在家门口晕眩。按着我这个方子抓几副药,再好好将养这一冬,就可尽好了。”

哥哥打点了东西送郎中出门,母亲在这边方长吁一口气。

“上天保佑,还好爷没事。”

祖母也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我也连忙有样学样做了,倒把母亲逗笑了。

“你要是有如今这种孝心,不如让我和你爹少生点气。”

我知道母亲已经不再责怪我了,忙不迭地点头。

祖母祷告完毕,拽了拽母亲:“媳妇,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母亲随祖母去那边厢房了。

有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不去偷听?

不料刚刚拉开门,就看见燕燕双手端着水盆站在门口。

“小姐,你怎么知道我刚想叫你替我开下门的!”

大无语,我只好一步三回头地随着燕燕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们在说什么啊,真的好好奇啊!

但是我一直没有机会,直到母亲离开祖母的房间,掀帘子进了父亲所在的耳房。

燕燕终于将我收拾妥当,正在左右端详。

我早已心痒难耐:“我要去看爹爹!”

燕燕劝道:“老爷睡下了,小姐且过会儿再去吧。”

我不依,燕燕无奈,只得带我过那边去。

进屋发现父亲已经醒了,恹恹地靠在床头,而母亲坐在床边。

父亲用疲倦而温柔的眼睛注视着母亲,让我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然而他立刻发现了我,佯怒道:“小秋过来!”

嗯,假装生气也不是很可怕的父亲。

我笑嘻嘻地蹭了过去。父亲敲我的头:“还敢笑?本来听说你病了,给你买了好些玩物儿,现在看来也不必给你了!”

我缠在父亲身上,母亲立刻把我剥了下来:“你爹刚好些,你又去闹他!”

正说笑,哥哥掀帘子进来了,笑道:“好热闹!”

我靠在母亲身边,听父亲和哥哥讲些旅途中的见闻,又听一回母亲对我近日病愈后淘气行为的控诉(并再次严肃道歉)。

吃过饭又继续聊,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所以怎么又比信里说的提前回来了?”

“原是要看到书样才回的,谁知临近末尾,突然被叫停了,所以书也没有付印,我们就匆匆回了。”

“怎么会被叫停呢?”

“左不过是些官场上的事,但是这次上面颇为生气,”父亲对着窗外拱了拱手,“差点把我们全部抓起来。”

“啊?”母亲大惊,“这种事情你怎么没早说?不过幸好……”

父亲安慰母亲道:“早说也不过害你白白担惊受怕罢了。不过这次还要多谢姑苏的那位兰台寺大夫大人。”

“怎么说?”

“据说,是他上书劝道:‘官场中诸事与无辜小工何干?’才把我们保举出来。我们备了礼物去谢,他又拒不肯受。”

“哦,前儿听说姑苏有位老爷,中了探花,又娶了我们金陵的小姐,一时风头无两,人人称羡,想必就是他了?”

“正是他,最近才补了兰台寺大夫。”父亲的表情也逐渐八卦了起来,“那你道他娶的小姐是谁?”

“是谁?”

“你前年去他们家交绣样,还和她有过一面之缘。”

“竟是荣国府的那位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