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不由一愣,如五雷轰顶般在脑子里“轰”的炸开,反应过来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拽住慕昭霖的袖角,哽咽求情道:“相爷,贱妾求您了,贱妾只有这一个女儿,您可怜可怜妾吧。她就是做的再错,也是相爷的亲身女儿啊。若是送去了庄子,他哪还有活路啊?”
慕昭霖用力挥开她,喝道:“她这么不知廉耻,我慕昭霖就当没有这个女儿。来人,将这对母女都给本相带走。”
“父亲莫要如此行事。”慕雨蓉勾起娇嫩欲滴的红唇,漫不经心的扫了眼抽噎的慕丝萝,眼神中掠过阴冷之色,随即换上平日里温婉的一面,丝丝柔声如春雨后和煦的阳光,温暖入心,“这事还没调查清楚,怎么能将事情推到丝萝身上,这对她未免不公。”她鲜嫩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这样吧,不如先请大夫来给她和王爷看一看身体,别是有人暗中下了什么东西,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慕雪芙眼角一挑,看了眼桌子上的醒酒汤,嘴边无声无息的漫上一缕笑意。
喝了醒酒汤的人怎么会连人都分不清,怕是这醒酒汤并非是让人清醒,而是催人欲醉吧。
很快,大夫就到了,分别给睿王和慕丝萝诊完脉后,道:“身体都无碍,不过,王爷的体内还残留些春/药,小的给王爷开服药,喝下后就会清除。至于这位小姐,也沾染了些动情之物,不过,并未沁入体内,倒也无妨。”这位大夫跟随慕昭霖多年,府里谁有个头疼脑热,都由他坐镇,极得慕昭霖信任,而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他也不会向外面乱传。
果然不出所料,慕雪芙眼波中的哂色如星辰闪烁在墨色的夜空中,似飘渺的浮云不自觉漫上桌面,“请大夫看看那桌上的碗,我瞧着里面还有点残渣,你看看是不是有人往里添加了腌臜东西才让睿王中了招。”
“是。”大夫拿起桌子上的碗,伸手在余下的汤里点了点,又拿到鼻尖处细细一闻,赫然脸色一寒,道:“这哪是醒酒汤,这分明就是催情汤,这里面掺杂了菟丝子、淫羊藿、川椒、蛇床子等助情的药物,人若是喝了,不但不会醒酒,反而陷入情欲之中。”
睿王乍然而立,从大夫手里抢过碗,清润的面孔上崩裂出欲碎的痕迹,额头上青筋如蛇般缠聚在太阳穴旁,摁着碗沿的手因用力而泛白暴筋,倏而,他像是失了所有力气一般手一松,碗盏已经落在地上砸的粉碎。
“这汤是谁送来的?”慕昭霖瞳眸一缩,一拳打在桌子上,骤然喝道,一双眼睛包含怒火,阴鸷的眸光扫向府里的所有妻妾儿女。他知道后宅一直纷争不断,就像是上次玉芙阁的事情,他明知道是沈若水做的,却什么都没说。因为就算他再宠爱温夫人,就算她是被人害的,但一个和儿子有过关系的女人,他怎么可能还要。再说不过是个玩物,还不值得他和沈若水翻脸。可今日这事却算计到睿王身上,那他就不能不弄清楚。若是这事牵连到沈若水身上,他就不会像上次一样轻易放过她。
他这一唬倒把慕雨蓉身边的丫鬟吓的跪在地上,连摆双手,“王妃怕王爷喝的太多头疼,特意吩咐奴婢煮碗醒酒汤过来。这下料、翻煮、送汤,都是奴婢亲自做的,但奴婢绝不会在那汤里下其他东西。”跪爬到慕雨蓉身边,拽住她的裙角,“王妃,你要相信奴婢,奴婢跟随你多年,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你起来。”慕雨蓉身子不便,向婉兮使了个眼色让她把人扶起来,“我自然是信你的,我且问你,这汤你一直都不曾离开视线吗?”
婉如怯怯的站起来,牙齿紧咬着下唇,想了想,眼前一亮,道:“奴婢想起来了。”复又瞅了眼慕丝萝,半吞半吐道:“煮汤时丝萝小姐身边的蓝楹曾到过厨房,说是丝萝小姐在外等着,有事交代奴婢。奴婢想着煮汤还需些功夫,就出了厨房。到了外面丝萝小姐就说前几天去了趟灵缘寺,还特意求了几道平安符,想着送给王妃一个。不过今儿太忙倒把这事给忘了,又因天色太晚怕惊扰了王妃就不便去打扰,所以就把这福包交给奴婢,让奴婢转交给王妃。”
“哦?那蓝楹转告给你话后有没有和你一块出来啊?”沈若水细细一听,似思考状,眼睛瞥向脸色惨白的慕丝萝,诡异一笑,插嘴问道。
婉如摇了摇头,道:“没有,她说帮奴婢看着锅。”
沈若水“咯”的一声笑出来,看到慕昭霖瞪她一眼才微微收敛,“这可不就有下药时机了嘛。三小姐的贴身侍婢哪,叫出来问问不就清楚了嘛。还说是有人害你,分明就是居心叵测、图谋不轨,连姐夫都敢下药,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就是,跟婉如就说是怕惊扰大姐休息才让她转交福袋,怎么一转脸你又跑来沁蓉院来了?说话如此颠三倒四,分明是你自己不知廉耻!”慕梦莲“呸”了一口,附和道,“还有那个蓝楹,平时我就看她在府里勾引几位公子,今儿竟敢往王爷的汤里加这么腌臜的东西,直接打死了算完。”
第六十五章 侧妃变通房
当婉如提到蓝楹的名字时,她就哆哆嗦嗦的缩着头,如今二小姐又提到她,更是被吓得脸色灰白,直到脸上的血色褪尽,她才从人群中钻出来。蓝楹先是惊慌失措的看了眼慕丝萝,又收到慕梦莲的眼色警告,连忙跪在地上“碰碰”叩首,嘴中求饶道:“不关奴婢的事,都是三小姐让奴婢这么做的。三小姐只是给了奴婢一包药,说是下在婉如熬着的汤中,至于那药有什么用处,奴婢实在不知啊。求二小姐饶了奴婢吧,求王妃饶了奴婢吧。”
若是没有蓝楹磕头声和求饶声,这屋子应该是极静的。这件厢房里一向都没有人住,即使是慕雨蓉出嫁前,这间房子也是空出来的。屋内朴素无华,只有几件简单的摆设,随着房门大开而来的清风浮动着层层叠叠的红纱紫罗,晦暗而跳跃的烛火映照着所有人的神情。
华衾锦被里的慕丝萝如倾颓的秋叶,满目苍凉,脸色苍白若素,她紧紧攥着被锦的一角,慢慢地,那双手缓缓松开,呼出一口浊气,胸膛里似有一口新鲜的空气进入,将她纷乱惊慌的心平静下来,举目看向慕雨蓉,眼泪盈眶,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喜欢睿王,很喜欢很喜欢,我每次去你府上看你,不过是寻个由头为了看一眼王爷而已。但我的欲望越来越大,我不满足于只是偶尔的看几眼,我想陪在他的身边,让我能时时见到他。”顿了顿,她擦干脸上的泪痕,“今日之事都是我做的,为的就是希望王爷能给我个名分。既然事情已经败露,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也随你们处置。”
慕雪芙心头一震,她以为慕丝萝不过是想攀个高枝,让睿王收了她,毕竟现在睿王府还缺一个侧室。虽然以她的庶女之身当个侧妃是抬举她,但若是慕雨蓉看在两个人往日的情分上,这侧室妃也是能给她的。本来以为她就是贪图王府的富贵,所以想方设法,甚至献出女人最宝贵的东西去换取这个机会。却没想到慕丝萝是真的对睿王动了感情。
“平时装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没想到却时时刻刻想要爬上姐夫的床,真是够下贱的!”慕梦莲冷冷一哼,满目嗤笑不屑。
慕丝萝转眸看向她,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恶狠狠道:“我想着爬姐夫的床?没错,我是想,我也确实下贱。但你哪?你不是也想爬上妹夫的床吗?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比我高贵不到哪去,同样下贱。”
慕梦莲神色一白,似是被人说中的心事,目光不觉的看了眼景容,磕磕巴巴道:“你胡说什么?你自己寡廉鲜耻不够,还想着诬赖我!”
“你以为没人知道你的心思吗?”慕丝萝横眉对视着她,冷哼一声,又将目光落在慕雪芙身上上,“雪芙妹妹你可要小心啊,惦记你家王爷的人大有人在哪。”
慕雪芙微挑了下眉,目光幽幽的看了眼慕梦莲。
“雪芙妹妹你不要听这个贱人瞎说,她是看自己事情败露才想拉着我下水,我怎么可能惦记——惦记宸王爷哪?”慕雪芙面容上漾着如罂粟一般艳丽魅惑的微笑,但那双眼睛里却冰冷如寒,没有一丝暖意。慕梦莲惊慌失措的看着她,胸腔里有难以抑制的心跳,仿佛已经蹦到嗓子眼,只要一张嘴就会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