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厨房外头传来五条悟的声音:“哈?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
“回家一趟。”
黑发少年说完就走出了寝室。
夏油千日酒讨厌写字,这是夏油杰国小六年级起便清楚知道的事。
她在他国小六年级的冬天成为他家的一份子。
她从一开始对他就很好,努力尝试着拉近他们的关系,那时她才嫁给夏油辉也没多久,尚未养成端庄的继母派头和优雅的贵妇作风,她和他相处时,完全是个毫无架子的大姐姐。
某个周末,他在家做手工课的期末作业,她自告奋勇要帮忙——手工课老师鼓励同学们和家长一起完成期末最后的手工品——她看到作业要求只能手写,整张脸瞬间皱成了苦瓜。
“啊,我最讨厌写字了……因为我的字长得超幼稚的……”
夏油杰不以为然,他想,一个大人的字能有多幼稚。
……结果真的超级幼稚,又圆又散,像幼儿园小朋友写的。
因为夏油千日酒的字实在太好笑了,无法示人,最后只好由她负责画点装饰,而夏油杰负责写字。
夏油杰如今已忘了他最后到底做了个什么手工品,他只记住了夏油千日酒的字迹。
自那次手工课期末作业事件后,他几乎再没见过她写字,而她的字丝毫未变,和五年前一样好笑。
能让夏油千日酒放弃打电话、发短信,用手写卡片这种她最抗拒的方式来传达的消息,一定极为重要。
他父亲很可能出了什么事,他必须回家看看。
夏油杰到家时,他父亲正在客厅看电视。
电视声音被开得很大,以至于他父亲都没听到他开门和进屋的响动。
直到他走到他父亲旁边,他父亲才如梦初醒般发觉了他。
“啊!杰,你回来了!我都没听到……”
夏油杰不动声色地审视着他的父亲。
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哪里都很正常,不像是病情加重的样子。
唯一的反常就是夏油辉也没在卧室卧床,而是坐在客厅看电视。
但这不代表着夏油辉也的身体变得更好了吗?
“今天刚好有空,就回家看看,父亲最近身体还好吗?”
“嗯,我很好啊,没有任何问题。”
“酒桑呢?已经这个点了,还没回来吗?”
黑发男人扭过头去,看电视屏上被调成静音播放的电影,“她晚点就回来了。”
夏油杰在家里待了两个多小时才启程返回高专。
他其实不介意在家里住一宿,但明天是工作日,他还要上课。
——他父亲也知道这点,并没有留他,送他到地下车库,并联系了司机送他回学校。
在他上车前,夏油辉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道:“杰,别给自己太多压力,学业确实很重要,但你自己的感受更重要,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心。”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父亲你要注意健康、保重身体,帮我向酒桑问好。”
“……好,我会转告的。”
这一次,少年清楚捕捉到了自己父亲脸上的异常之色。
坐在车上,夏油杰回想着他父亲的微表情。
夏油辉也也看起来好像有点难过——夫妻两人不会是吵架了吧?
夫妻吵架再正常不过,可放在这两人身上就很不对劲,因为世界上大概没什么婚姻比这两人的婚姻更融洽。
不过这不是他该管的事,他从不介入上一辈人的感情纠葛,他当初甚至没阻拦过他亲生父母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