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后见他们毫无反应,他本来就心情烦躁,不由得有些生怒:“本宫说,抬起头来!”
江墨咬着唇抬起头来。
君后看见他的眉眼,瞳孔一缩:“你怎么在这里?”
还穿着这样的衣裳?
这个时候,江墨不是应当在家和江太傅团聚?
因为江墨被赐婚给三皇女的缘故,君后心里有些不舒服,自然是关注了他的。
江墨抿着唇,目光动了动。
君后风风雨雨那么多年,立时察觉了不对,看向一旁的方应,方应也抬起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奴给君后请安。”
君后看向她:“你怎么会带着江公子在这里?”
方应不敢答话,君后看向了江墨,江墨内心一时天人交战,不知道该不该据实以告。
女皇不顾祖母的意愿强行压下来的赐婚,这次又以祖母和祖母学生相逼的进宫,都让他惶惶不安,他若是捅破了,祖母和祖母的学生会不会有事?殿下如果为了她对抗女皇,会不会有事?而且,他清楚的明白,君后也不是好人。
幼时君后看破他隐秘的情愫,戏谑的笑容他至今都还记得:“喜欢顾锦恪呀?想做太女王君?你猜猜本君答不答应?”
江墨打了个冷颤,但是心头翻涌的情绪又让他想要求救。
他不想去陪三皇女,也不想嫁给三皇女,明明几个时辰前,殿下还让他等着的,可是现在,他深陷宫闱,已经配不上殿下了,可是他还想为殿下保留清白,不想让江家蒙羞。
君后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江墨如果是三王君,那大概就是他的敌人,他对敌人,没有什么耐心,他挥挥手起驾欲走,方应浅浅松了口气。就见江墨忽然拦住步撵:“君后救我!”
方应大惊失色!
江墨按住步撵的扶手,眼眶微红,他再赌最后一把,最差的结果无非是君后尊听圣意,让他去陪三皇女罢了,本来不就是要去的吗?
“哦?”君后来了兴致,似笑非笑。
“说说看,要本君如何救你。”
江墨咬了咬唇:“可以附耳说吗?”
他不想人尽皆知,尤其不想那个人知道。
君后欣然允诺,江墨附耳过来:“陛下要我到昭贤宫一晚,效仿五皇女。为……三皇女冲喜,让她早日醒来。”
君后双眼眯起,握住步撵的手不断收紧,勃然大怒。
“君后,我可以回去吗?此事能不能不要告诉殿下?”
“呵,怎么不可以呢?”君后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看向自己的侍人:“你,送江公子回府,给我安安全全的送回去!不得走露半点消息!”
他轻飘飘的看向方应:“至于你,来本君身边待一会儿吧。”
君后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这般清醒,原来女皇最爱的女儿是三皇女!
她竟然这样担忧三皇女的生死,甚至不惜如此压迫折辱一个重臣!
竟然让一个未婚的公子进宫冲喜!
简直荒唐!今日她能如此做,来日,大皇女的太女之位是不是也要拱手相让?
他摸着自己的心口,忍不住咬牙:“陛下啊陛下……你瞒本君瞒得好苦!”
陛下不是想让三皇女生吗?他偏偏要她死!冲喜有用吗?那就不准冲喜好了!
他低低的笑起来,语气里有些疯狂:“起驾,继续去昭贤宫。”
他要看看那个元侍人的贱种!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到这么大,简直是他的毕生耻辱!
原地的江墨一愣,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他竟然就这样得救了?
他以为君后不喜欢他,应当很乐意于看见他嫁给三皇女的。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狂喜。就见君后身边的侍人同他指了指路:“江公子,这边请。”
那是通往宫外的道路。
……
顾锦恪也在往昭贤宫赶,但是路上,一个不起眼的侍者匆匆给她递了个纸条。顾锦恪在拐角处展开纸条,下一秒目眦欲裂:“女!皇!”
她来不及匆匆往回赶,只能就近直接去昭贤宫门口堵人。
不能让江墨踏进昭贤宫!这是她留在江墨身边的侍卫传来的消息,女皇竟然想让江墨冲喜!简直不可理喻!
她步伐匆匆的赶往昭贤宫,却在昭贤宫门口迎面撞上了君后。
君后看见她一身劲装短打,步伐匆忙的样子,挑了挑眉:“你怎么在这?”
顾锦恪不是很想理会他,但是君后带了一群人在这里,顾锦恪担忧江墨被藏在里面浑水摸鱼带进去,再者她想起君后对太女之位的执念,她目光一转。
“儿臣前来传旨!”
“什么旨意。”君后来了兴趣。
“三皇女勾结山匪,置百姓于不顾,吞没大晋钱粮,又意图谋害太女,于朝纲不稳,野心勃勃,现数罪并罚,母皇将三皇女贬为庶民,圈禁皇陵终身!”
君后听的都有一点狐疑,主要是他刚刚还在盛怒女皇最爱的女儿是三皇女这件事当中,转眼女皇就下旨将三皇女圈禁了?但是他觉得顾锦恪应当也不屑于假传圣旨。
君后还在狐疑,其他人却扑通扑通跪了一地。听到传召声出来行礼的贤贵君一下跪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抬头:“你说什么?”
他眼睛瞪得极大,神色空白又难掩惊慌,跌坐在地上的姿态狼狈的很。
君后一下就爽了,也不纠结那点子狐疑了:“哦,说的是三皇女贬为庶民,圈禁皇陵呢!”
就是这个贱人,帮着女皇养大了三皇女这个贱种!说不定,他也知道点什么,凭借三皇女向陛下邀宠,不然陛下为何对他一直圣宠不衰!
君后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因此此时此景再爽不过了,贤贵君不开心,君后就开心了!
因此他看顾锦恪都稍微顺眼了一些,不由得想到了路上见到的江墨,但偏偏又因此联想到女皇,君后的心里又不舒服起来。
他忽然向顾锦恪招招手,恶劣笑道:“你过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记得,小时候顾锦恪对江墨很好的,如果他将江墨的事情告诉顾锦恪,而顾锦恪因此厌恶女皇……
他忍不住笑起来,目光里有些快意。
顾锦恪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幺蛾子,但是明面上君后还是君后,顾锦恪附耳过去。
“陛下让江墨进宫给老三冲喜。”
他看见顾锦恪的神色果然一变,恶劣的顿了顿,才继续道。
“但刚刚让本君给放走了。”
顾锦恪没想到君后给的是这个消息,她倏然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江墨被送走了,太好了!
贤贵君没空管他们的窃窃私语,只觉得自己要疯了,三皇女都还没醒呢。她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要被贬为庶人了?甚至要被圈禁?
他看向顾锦恪,哑声道:“陛下传旨的人还没来,我不信!”
顾锦恪才不管他信不信,传旨的人来了他自然会信,她提前说出来只是不希望江墨稀里糊涂的被带进去,现在得知江墨不在这里,自然也就不着急了。
她便笑笑:“传旨的人一会儿就到,三皇姐虽然对孤不仁不义,但孤顾念姐妹情谊,就先来通知一声,让三皇姐多喝一碗药汤。”
她负手而立,一脸疲惫和柔和:“既然旨意传到了,孤就先出宫了,风尘仆仆一路,都还没来的及换身衣裳,休息一下呢。”
她看向君后:“儿臣告退!”
君后可有可无的挥挥手,顾锦恪走不走无所谓,他反正是要留在这里,看着这些贱人的下场的。
顾锦恪匆匆出宫,刚到宫门就看见了荀己。荀己一脸着急:“殿下收到信没有!”
顾锦恪点点头,翻身上马:“走,去江府!”
她要去看看江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