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攻击意图,这是件好事。有的时候,无知和迟钝反而是一种幸福。如果我们可以和此地神秘力量相安无事,拿到补给就跑路,那将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对方真的会放过我们……吗?

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入睡的。

仿佛上一刻还在往嘴里灌饮料,呵斥憨憨手下不要乱跑,下一刻我就闭眼睡了过去。

但我知道自己在梦境中,并且头脑清晰地看着眼前幻灯片般的一幕幕画面。

我梦见夏日的风吹拂过高大树冠,带来“沙沙”的树叶响动,和富有节奏的蝉鸣。

我梦见眼前一片雪白,自己躺在床上太久,连腰椎和尾巴骨都感到酸痛。

我梦见病房里迎来送往一个个陌生病友,他们来时带着同样愁苦的面容,离开时却各不相同。

一个病房可以住三个人,但因为医疗资源紧凑,我们这间病房多加了一张床,就是我睡的这张,就靠在窗边,一抬头就能看见满目的绿色盎然。

一床是个年轻学生,前几个月高考结束,因为上周刚动过手术,所以不能用嘴进食,只能采用鼻饲,将营养物质从鼻子里输送进肠胃。

我没怎么见过他的父亲,只有个满脸疲惫的母亲在陪床。有天下午,这孩子突然大出血,谁都措手不及,他母亲呆愣片刻,边用洗漱脸盆接住喷泉似的鲜血,边喊着“医生,医生”,我们周围病友也都齐刷刷喊着“医生,医生”,闹哄哄得就像个菜市场。

二床是一对异地来的中年夫妇,儿女没法跟着来,就只有丈夫在照顾妻子。他们家乡特产好吃的大饼,摊开来有床那么大的饼,把它卷成巴掌大小,硬啃,我差点没把牙齿给崩掉,哦,那也是我最后一次用自己的牙咬东西,这么一看,倒是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