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眼睛,艰难地挤出一个字:“苗——”
“苗?”她狐疑,这是一个人的姓还是名?“苗什么?”
“苗,苗——”他重复念着这个字,瞳孔越来越大,前面似有人在朝他招手,原本不能动弹的身体居然微微向前倾,手也向前面伸来,似乎想抓住什么,却在半空突然滑落,身体往后一倒,重重撞到麻袋上。
何初夏急忙去掐他的人中,却毫无反应。她起身,将人放平,开始做心脏按压,依然徒劳。
她轻轻帮他合上了双眼。颓然地坐在那人边上,窗外月亮爬上来,冰冷的月光穿过小小一扇窗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银白中,那冰凉的月光慢慢穿透她身体,沉甸甸地压上了心头。
她见过太多骸骨,没有名字。千万年前被黄土掩埋,千万年后被他们挖出来,沉默无语。于是他们也只当是一堆骸骨,一堆线索。他们关心的是他们整个族群的斗转星移,至于具体到个体,无关紧要。可谁知道千万年前,他们离开时又都经历了什么?就像她身旁这人,虽有不甘,却无能为力。
她在这人身旁坐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一声鸡叫把她从深深的黑暗中唤醒。她告诉自己,不能这么一直坐着,得想办法把人安葬了才行啊。
起身上街,看到两个衙役正在告示墙上招贴告示,走近一看,竟是捉拿她的海捕文书,旁边配着一张她的画像。虽然画得很抽象,但何初夏难免心虚。进了一家成衣店,买了一套男装换上,从店里出来,已是一素雅的公子。
找到一家棺材铺,买了一口最便宜的棺材,又请老板帮忙找了个承揽白事的力夫,在一处小山坡,帮着她一块儿把人埋了。付了工钱,摸了摸荷包,就剩一块碎银了。
她看着掌心拇指大小的银子,不禁发出一声苦笑,这是她仅有的一点财产了。她需要靠着它找到宫家父子,还要找到一位苗什么的人,把荷包转交给他。
想到这些,她拿出那个荷包看了看,无论花纹还是材质都没什么特别,是街上随处可买到的东西。也许是心上人送的,意义不一样。她这样想着,打开了荷包,里面放着一块照名牌,她看了看,上面刻着“宁煜”二字。
“宁煜?”她念着这两字,看着那个黄土堆,轻声问道,“这是你的名字吗?那你念念不忘姓苗的人,是你的什么人?”
她说着又拿出荷包里另一样东西,展手一看,惊得脸色煞白,居然是半个虎符。她细细查看,铜质虎身,错金铭文,绝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