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师尊将他的衣服脱下之后,他的心中便有一种东西开始膨胀,就像亟待爆发的火山,皮肤之下好像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就要喷涌而出。
他只觉身上似乎开始发痒,皮肤对外界的感知突然灵敏了许多,仿佛身体在向外界弹出触角,焦灼地等待着什么。
师尊微凉的指尖抚上他心口的时候,明明那种感觉和平日里被玉环碰到时的感受一模一样,可他还是身心剧震,那处如被真火烧灼,只得仓惶地偏开眼,不敢打扰师尊施法。
这便是炼化本命剑的感受吗……当真,十分古怪。
恰在此时,容予突然出声道:“识途,当心,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痛。”
陆识途听了这话,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点点头,示意无事。
容予便继续下一步。他的指尖停在这处,轻轻向内一戳,动作极快,而后向外一拉,仿佛正从陆识途的心口处向外扯着一根看不见的丝线。
随着他的动作,竟真有一丝心头血被他扯了出来,然后丝丝缕缕地缠上了他的手指,极亲昵似的沿着容予的手指打转,不肯离开。
容予有些疑惑,手指前后摆动了两下。那血线却还是缠着他的手指,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
容予隐约记起,原文里似乎提到过,心头血似乎还有什么特殊作用,但他一时半刻没想起来。
按理说前面施法顺利的话,接下来的步骤,心头血会自动完成,不再需要他指引。但这心头血显然有些叛逆,始终缠着他的手指欢喜地打着转。
容予无奈之下,只得继续操纵着它,在陆识途的胸膛上画出法阵。
少年人骨肉匀停,胸膛显得浅,但腹肌很漂亮,形状分明。鲜红的血色在白皙的皮肤上蜿蜒出特定的图案,像什么神秘的献祭仪式。
而陆识途垂着眼,眼睫颤抖,沉默温驯地忍受着,仿佛甘愿奉献一切的信徒,这景象竟有些诡异的美感。
一笔画完之后,容予有些力竭,放下了手。陆识途也像是终于结束了什么酷刑似的,绷紧的身子放松了些,似乎舒出一口气,额上有一滴汗珠滑落下来。
容予有些担忧:“很疼吗?”
陆识途似乎暂时说不出话,并没有看他,只摇了摇头,唇色泛白。
无论多么担心,这种事容予也无法以身相替。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这一切便是陆识途注定要付出的。
容予只伸手拭去他额头上的细汗,道:“可以了。剩下的便是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些法诀,磨过七七四十九天,它便会成为你的本命剑。”
容予站起身,继续道:“之后,依靠它的剑气,你便能够在体内重塑灵根。”
陆识途顿了顿,抬头看向容予。容予以为他哪里有困惑,忙俯身去听。
却只听陆识途轻声道:“四十九天……都见不到师尊吗?”
容予有些诧异,笑道:“无妨。后面的事,你自己一定能够完成,无需我在旁,不必担心。”
陆识途默了默,神色毫无变化,似乎并没被这话安慰到。但他也没再开口,只一瞬不瞬地看着容予,像是要将容予的面容牢牢记在心里似的。
从冰心壶中出来之后,容予将那玉白的壶拿在手中,轻轻摩挲了一下上面浮雕的山川湖泊,有片刻出神。
而后,他将冰心壶妥帖放在偏房桌上,掩去其上灵力,将其化为普通酒壶的模样,又设好保护结界,这才离开了偏房。
他出门的时候,正好撞上小道童们在院子里忙忙碌碌地来回搬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热闹得很。
容予看得一头雾水,随手拉住一个问道:“讲讲,这什么情况?”
被他拉住的小道童刚要往门外跑,累得气喘吁吁,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道:“长老,这、这都是秉真长老、送来的东西,都是炼丹用的,说是您要的。长老若无其他事,我就、先去搬了,他们在外面都、忙不过来了。”
容予:……
他怎么就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呢……
果然,在看见炼丹房里整整齐齐一字排开的六个大丹炉,以及库房里堆到天花板的各色材料之后,容予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