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将手机递过去,修辞盯着屏幕想要接过手机,指尖却抖得厉害。
那条讯息他亲手字字句句编辑,手都在忍不住发抖,可却还是想着写些没用的话。他从来不会对着温时好说那些煽情暧昧的情话,可是这次他却总想着多说些,再多说些。
他又像是放弃了一般,将手收回,不再言语转过头继续看着窗舱外昏暗的大气层,飞机机翼上的航空灯明明闪闪,轰鸣声一闪而过。
播报里提示飞机飞出了京都的地理范围。
他的指尖触碰到窗舱的玻璃,很轻很轻的说了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
他说,“温温,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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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帆得到云舟设计公司的黎江文博馆塌陷是在次日新闻报纸消息,各大网站热搜争相报道这件事情。
所有的媒体舆论像是提前商定过一样,将事情的风口浪尖都推到了设计师身上,也就是温时好,报纸上的报道言辞含糊不清,网上媒体则更是过分故意引导大众舆论偏向设计师不专业有受贿嫌疑。
黎江文博馆本身就是市政府和云舟联合建筑的公益性景点,如果不是许蔚从中推波助澜,按照温时好的资历根本不可能成为项目主设计师。
他很快就查清楚了事情缘由,许蔚是在第一时间联系了地质专家到现场鉴定事故原因,在和警方备案的时候被有心人调换了资料。
在许蔚和媒体周旋时,有心人将大众的视线和舆论引向身为设计师的温时好身上。费了这么大的周折似乎都是为了掩盖住建筑资料的不达标。
林帆将事情调查清楚后立刻放下手里的所有事情打电话给温时好,她没有接听电话,林帆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给修辞打电话。
他生病了,临走之前是将夫人嘱咐给自己照顾,现在他前脚刚离开去上海治病,现在就出事了。
林帆不敢再想下去,拿了车钥匙就跑了出去。
许清婉是在办完所有的住院手续后,在医院的走廊靠着墙歇息,她手里的资料和病例都是先前修辞在京都医院带过来的。
上海的这家肿瘤医院已经是国内最顶尖的学术医院,拥有最先进的设备和最权威的专家,修辞在京的主治医生的同学就是上海肿瘤医院主任医师。
他看过修辞的病历了,准备手术切除肿瘤,可是风险极大,随时有可能下不来手术台。就算手术成功,复发性也极大。
她已经将近两天没有休息好了,可是修辞的病似乎没有任何进展。医院走廊里有人在哭,住进这个楼层的人应该像修辞一样走投无路了吧…
或许,还不如修辞。
她的视线从那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人身上挪开。
这个世界上,有的人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奢望,可是最难治的病是穷病。
没有钱的人连药和呼吸机都用不上,重症监护室一天的花费似乎要让走投无路的人更加心如死灰。
她渐渐走远些,不想撞破别人的窘迫,而身后却仍旧传来那人的声音,充满颤抖孤独恐惧,“再借我些钱吧,医院的治疗费已经交不起了…”
她将那些检查报告全部叠好放进外套口袋里,连带着脸上颓靡的神情一并收了起来,修辞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会看穿自己的神情和心思。
整理好一切后她挽了挽头发,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走进病房。病房是在这个楼层的尽头,独立病房,独立卫浴,还有陪同床位和一些基础家具。
不论是环境还是内部设施都已经算是做到最大可能限度的安静和舒适了。
她推门而入,却看见修辞跌跌撞撞的扶着桌椅往门口走,她顾不得那么多,连忙上前去搀着他。
“你在做什么?”
修辞脸色发白,见她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帮帮我,带我回京都。”
“怎么了?”许清婉终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用力的扶住他。
“温时好出事了。”
许清婉心一颤,果然能让他如此失态的人就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