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隆控制成都、擒拿赵韪、安抚益州的详细表文,以及请求“暂摄州事”的奏章,由快马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一路换马不换人,风驰电掣般送往洛阳。

时值深冬,洛阳城内却感受不到多少寒意,朝堂之上,正弥漫着一股诡异的热络与压抑并存的氛围。天子刘宏沉疴难起,已多日不朝,朝政大权,几乎尽数落入以张让、赵忠为首的十常侍手中。外戚大将军何进与十常侍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但双方投鼠忌器,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这一日,刘隆的捷报与奏章,如同投入这潭浑水的一块巨石,在洛阳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皇宫深处,一间装饰奢华、暖炉烘得如同春日般的偏殿内,中常侍张让、赵忠等几个权势熏天的宦官正围坐一起,品着贡茶,商议“国事”。小黄门恭敬地呈上了益州来的紧急公文。

张让漫不经心地展开绢帛,细长的眼睛扫视着上面的内容。起初,他神色如常,但看着看着,眉头微微挑起,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

“呵呵,有意思。”张让将绢帛递给旁边的赵忠,“赵常侍,你也瞧瞧,益州那边,出了个了不得的少年英雄啊。”

赵忠接过,快速浏览一遍,尖细的嗓音响起:“刘隆?可是那个在广宗杀了张角的平东将军?这小子,动作够快的,这才多久,就把刘焉的老巢给端了?还擒了赵韪?”

“可不是嘛。”张让抿了口茶,慢悠悠地道,“表文上说,赵韪封锁刘焉死讯,图谋不轨,他奉旨都督军事,不得已行雷霆手段,肃清奸佞,如今已稳定益州局势,请求朝廷准其暂摄州事,以安民心。啧啧,说得是冠冕堂皇。”

旁边另一个中常侍段珪凑过来看了看,低声道:“让公,这刘隆虽是宗室,但毕竟年轻,又远在益州,此番擅自动兵,虽事出有因,然终究是跋扈之举。是否应申饬一番,或另派重臣前往接掌?”

“申饬?派重臣?”张让嗤笑一声,瞥了段珪一眼,“派谁去?何进那屠户的人?还是袁隗那些清流的人?如今这局面,把益州交给他们,岂不是给咱们自己找不自在?”

赵忠会意,阴恻恻地笑道:“让公高见。这刘隆,虽是宗室,然根基浅薄,在朝中并无奥援。他如今拿下益州,急需朝廷正名。我等若顺水推舟,准其所请,他便欠下我等一个天大的人情。益州天府之国,若能通过他,为陛下,嗯,也是为我等,提供钱粮军资,岂不胜过让何进或清流插手?”

张让点头:“正是此理。况且,刘焉在时,益州钱粮输送便不甚积极。这刘隆新立,欲坐稳位置,必不敢怠慢洛阳。此乃一利。其二,何进与袁绍等人,近来招兵买马,其心叵测。南方有刘隆这支异军突起的力量,或可牵制何进,此乃二利。其三,刘隆奏章中,只字未提如何处置刘璋,显然是想造成既成事实,逼朝廷承认。我等若不准,他难道就会把益州吐出来?届时僵持不下,反生变故。不若做个顺水人情,示之以恩,将其笼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