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缕金发明明还在脑海里飘着,可他的心,却像被两股力道拉扯,一面盼着她明快的笑声能点亮旅途,一面又怕旅途的阴影会黯淡她眼里的光。
玄霄轻轻摇了摇头,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暂且按捺下去,目光重新落回缇宝脸上。见她眉宇间凝着一丝担忧,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平稳了许多:“吾师,请容我再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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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颔首,红眸里的犹豫渐渐沉淀为审慎:“等我想明白了,再来向您回话。”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整齐的方格。缇宝望着他此刻沉静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蓝眸里的担忧淡了些,添了几分默许:“好,不急。想清楚了,总是好的。”
屋内一时静了下来,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钟声,慢悠悠地荡开,像是在为这片刻的沉吟计数。
玄霄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头的念头,循着记忆里那条熟悉的街道走去。石板路被日光晒得微暖,两旁的店铺依旧热闹,叫卖声、谈笑声混着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如他记忆中的模样。
很快,金织照坊那扇雕花木门便映入眼帘。他推开虚掩的门,风铃“叮铃”响了一声,屋内却空荡荡的——没有那束总在光晕里晃动的金发,也没有织机运转的轻响。
阳光透过临街的窗,在织着一半的锦缎上投下光斑,银线金线在布面上缠绕,却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俯身打理。玄霄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屋角叠放整齐的丝线、案上未收的图纸,眉头微微蹙起:她去哪了?
玄霄在织坊的木凳上坐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案上的丝线轴,金线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却始终等不到那熟悉的脚步声。窗外的日头渐渐偏斜,他终于按捺不住,起身推开木门。
风铃再次轻响,像是在催促。他沿着街道慢慢走着,目光扫过每一处可能的角落——街角的花摊,上次她买过铃兰的地方;巷尾的面包房,飘着刚出炉的麦香;甚至是广场中央那座石雕旁,她曾笑着说那里的光影最适合晾晒丝线。
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心里那点犹豫早已被寻找的念头取代。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沿街的喧嚣仿佛都淡了些,只剩下他略显急切的脚步声,敲在石板路上。
玄霄脚步一转进巷口,整个人瞬间僵住。
前方喷泉边,刻律德菈靠在石栏,周身裹挟着清冷又神秘的气息,蓝白服饰在阳光下泛着柔和光泽;海瑟音立于旁,利落肃杀,手搭剑柄,似随时能出鞘。
这两位,偏是他此刻最想躲的。玄霄刚想退回巷子里,日光下他的影子先一步晃到水幕里。海瑟音瞬间抬眼,眼眸折射的光扫过来,沉声开口:“玄霄?”
刻律德菈也侧过身,天蓝的眼眸里闪过讶异,旋即漾起淡淡笑意:“好巧,你也在此处?”
玄霄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红瞳里漫开无奈——这“巧遇”,着实来得让人头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