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
卫子夫正在临摹一幅《山河社ji图》。
笔锋沉稳,山川河流在笔下缓缓铺开,气势磅礴。
当红姑将“李蔡畏罪自尽”的消息禀报时,她执笔的手腕,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最后一笔落下,为大汉的版图,点上最西边的一座山。
完美。
她放下笔,墨迹未干。
“知道了。”
她没有回头,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可红姑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皇后越是平静,就代表风暴越是猛烈。
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东方朔几乎是闯了进来,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殿下!”
他省去了所有礼节,直接从袖中取出两件物事,双手奉上。
一张是验尸的简报。
另一张,是一枚薄薄的竹简。
“李蔡,是中毒而死。”
东方朔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千斤重锤。
“毒发极快,是江湖上早已绝迹的奇毒‘断魂草’。来源指向城南‘异香斋’,但掌柜昨夜已举家自焚,线索全断。”
卫子夫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那枚竹简上。
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的心脏。
“更要命的,是这个。”
东方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霍将军的人在居延塞外,截获了关内侯发往长安的信使。这是信筒里的东西。”
“你说,是关内侯的信?”
卫子夫接过那枚竹简。
只一眼。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猛地窜起,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的血液。
竹简上,刻着的不是文字。
是一个由毒蛇与荆棘构成的、充满了邪恶与诅咒的符咒。
她认得,那是蛊术。
在她脑海深处那些尘封的、属于另一个时空的记忆里,这个符咒,与一桩足以颠覆整个大汉王朝的惊天血案,死死地捆绑在一起。
淮南王刘安,谋逆案。
巫蛊。
历史的轨迹,并没有因为她的干预而偏移分毫。
它只是换了一种更狰狞,更淬毒的方式,朝着她最珍视、最想保护的人,露出了獠牙。
卫子夫的嘴唇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终于明白,他们要杀的,不止是丞相李蔡。
他们要用李蔡的死,来掩盖一个更大的阴谋。
用这道淬毒的符咒,斩断卫霍两家联姻的可能,斩断霍去病的前程,甚至……
卫子夫的瞳孔猛地收缩,死死盯住那个符咒。
她吐出了两个字,轻得像一声破碎的叹息,却蕴含着无尽的杀意与冰冷。
“太子……”
“去查,看看到底是李敢送的,还是李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