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巷口阴影处,孙福提着酒葫芦,脸上再无平日的浑噩,只有冰冷的算计。他被调离丹堂后,日子艰难,每每想起便心中郁结。一次酒后与旧识闲聊,对方无意间提及那日烈阳丹废渣爆燃的蹊跷,说着“那火起得邪门,不像普通废渣”,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孙福回来后越想越不对劲,将前因后果细细捋了一遍——鹿笙恰好在那之前打听药渣,出事时她又“恰好”在场,自己因此倒了血霉,而她却似乎安然无恙,甚至后来隐约听说她修为还有所精进?一个被他视作蝼蚁、用以换取些许酒资的杂役,竟可能间接导致他沦落至此?这股憋屈和怀疑在他心中发酵,最终变成了笃定的恨意。他不敢去深究鹿笙是否真有古怪,但那并不妨碍他将所有霉运归咎于她。报复,必须报复!他盯了她很久,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符箓堂李师兄丢失物品自然是他匿名递的消息,赵监工也是他“偶遇”并引来的。他要亲手将她推入更深的地狱,方能解心头之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孙福脸上瞬间堆起惯有的、略显油腻的笑容,提着酒葫芦,一脸“焦急”地跑了过来,恰好堵在门口,拦住了正要闯进来的赵监工。
“孙胖子?你又来多管闲事?”赵监工不满道,但脚步还是停了下来。孙福虽然修为不高,但在底层杂役中混迹多年,人面颇广,赵监工也不愿轻易撕破脸。
孙福堆着笑,连忙把赵监工往外拉了两步,压低声音却又让屋里人能隐约听到:“赵师兄,误会,误会啊!那鹿笙是我让她来的!”
“你让她来的?”
“是啊!”孙福一拍大腿,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懊恼”,“唉,都怪我多嘴!前几日不是碰到这丫头片子嘛,看她可怜,就顺口提了句膳堂北区缺人……谁承想她真动了心思,自己跑来找钱老头打听门路了!您说这……这不是给我惹麻烦嘛!”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将自己撇得干净,却又坐实了鹿笙在此的“缘由”。
赵监工将信将疑:“真有这么巧?李师兄那边刚丢了东西,她就跑到这儿来谋新差事?”
“千真万确!”孙福赌咒发誓,随即又凑得更近,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股推心置腹的意味,却暗藏恶意,“赵师兄,您想,那丫头什么修为?炼气二层都勉强吧?笨手笨脚,胆子又小得像耗子,她哪有那本事偷李师兄的东西?再说了,她都要去北区送死了,您何必再跟她过不去,平白沾了晦气?不如卖我个面子,也省得您麻烦。让这贱婢去那毒沼里慢慢烂掉,岂不更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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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监工眉头紧锁,看了看污浊的废人巷,又想到北区的可怕和鹿笙那不堪入目的修为,心思转动。为一个将死的废物大动干戈,确实不值当,还可能得罪孙福这个地头蛇,更觉得孙福这“让她烂掉”的说法颇合他此刻烦躁的心意,便哼了一声:“行,孙胖子,今天就给你这个面子!管好她,别再惹麻烦!”说罢,悻悻离去。
孙福看着他们走远,脸上的谄笑瞬间消失,变得冰冷而阴沉,甚至还带着一丝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他慢慢转过身,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那破旧的帘子,钉在鹿笙身上,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他没有进屋,只是对着门口脸色发白的钱老头,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钱老头,人既然在你这儿,就跟陈管事说,这‘人情’,我孙福帮他还了。让他明天就来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