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之乱 七十一、五岁弃女怒揭惨剧:我是罪人的女儿

“咳……咳咳咳……”

况枭的咳嗽声撕扯着房间里的寂静,一声接着一声,仿佛要把枯朽的五脏六腑都从喉咙里呕出来。

他那苍老的躯体,就像一棵被蛀空了心的古树,曾经能握紧刀锋的手,此刻连抓皱床单的力气都没有。

三道人影立于床侧,如此之近,交谈了许久,他却全然不觉。

他只是在咳嗽,只能在咳嗽,精神被禁锢在某个醒不过来的噩梦里,无力挣扎。

现在,恐怕随便一个拿着餐刀的孩童,都能轻易结果掉他——这位曾经权倾内阁,一言可定人生死的老人。

别墅之外,树影之间,草坪之上,乃至金鸡湖冰冷的湖水里,一具具尸体沉默地躺着。

他们是况龙津为保护老人而设下的防线,是身经百战的护卫。

可这些人,连一声警报都未能发出,就已归于虚无。

“吵死了!”

无休无止的咳嗽声终于磨尽了少女的耐心,她的脸上浮现出厌烦。

手向腰间一探,一把银色的格洛克43X滑出枪套,枪口倏地抬起,指向老人那张布满褐色斑点的脸。

她的指节已经发白,即将完成按压。

一只手伸了过来,按住了她的枪管。

是那个中年男人,他先前那种混杂着痛苦与仇恨的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置喙的认真。

“你做什么!?”少女的声音里带着刺。

“够了!”中年男人额角的青筋跳动着,“水玉儿!这二十六年你到底都学了些什么?”

“这把枪是谁给你的?又是谁教你杀人能解决所有问题的?”

“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你和当年杀了你母亲的那个畜生,又有什么分别?”

“要你管?!”水玉儿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教我?”

“二十六年,对你来说,不过是睡了一觉。”

“可对我,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你走得倒是洒脱,走之前,你想过我吗?”

“你想过你走了之后,别人会怎么看我吗?”

“我没有学校上,没有书读,我连家门都出不去!”

“我那时候才五岁啊!就因为你,一个五岁的小孩,连孤儿院都不收!”

“他们说,我是罪人的女儿!”

“你现在倒好,跑来教育我了,你不觉得可笑吗?”

水玉儿的眼睛睁得很大,一连串的话语从她口中迸出,握枪的手无法抑制地抖动。

她猛地把头偏向一边,不愿让父亲看到她眼眶里正在聚集的水光。

中年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只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我确实不知道……我走之后,你的生活会是这样。”

“可是,无论如何,这也不是你动手杀人的理由。”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

“对了,你的那几个阿姨呢?她们……没有照顾你吗?”

他清楚地记得,亡妻还有两个妹妹,就算情分再淡,对自己姐姐留下的孤女,总该照拂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