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足下已是骤然发力,身形在夜色中好似一只灵猫,轻灵迅捷,落足无声,转瞬就已是来到高耸的城墙之下,他的行动顿时惹得城墙上的守军一片纷乱,一时间,所有的箭矢都朝着此处落雨般的疾射了过来,身边士兵连忙眼疾手快的将手中盾牌高举在他头顶。
“将军小心!”
开口的同时,盾牌上已经被箭矢撞击出了连声的脆响。
陆归云神情不变,只从士兵手中接过盾牌挡在头顶,顺手将那名没了盾的小兵拽到自己身后:“跟着我,不要冒进。”
话音未落,已是如猿猴般攀上了云梯。
虽是单手攀爬,但他身形却异常灵活,依靠强悍的臂力几个纵身便已是掠过了一半的高度,其他几座云梯上的兵卒被他远远甩在身后,而他的举动也彻底让城墙上的守军相顾失色。
此时此刻,几乎是全数的箭|矢和木石都集中在了陆归云的头顶上方,纵然有着盾牌的遮挡,但如骤雨般纷乱的箭矢和滚木落石也已经影响了陆归云的速度。
——在这架云梯上的并不只有他一人,在他下方,还有十几名兵卒,且不说狭窄的云梯上没有避让的空间,即便是有,他也不能避让。
而这些如雨般不断砸落的物体,若是箭矢倒还好说,关键是滚木和石块,陆归云身在云梯,没有其他借力的地方,他的臂力出众,虽可将一应落石都用铁木盾挡下,但却无法控制不让云梯受力。
现在城墙上这些守军将他所在的这架云梯视作重点目标,不断落下的重物在铁木盾牌上砸出沉闷的声响之后落到一旁,与此同时,云梯也在这样一次次毫不停歇的撞击之下摇摆不止!
云梯的大幅晃颤不光是他的前行速度受到影响,就连被他挡在身后的那些士兵们也已是攀升艰难。
——这样不行!
太慢了!
陆归云皱眉一瞬,再次振臂挡下一波下落的箭矢之后,抓住短暂的空隙,将手中盾牌弯腰往紧跟在他后面的士兵手中一塞,松手的同时,用力向着侧旁一跃,整个人如同苍鹰一般,瞬间便已是身在半空!
他这一举动惊得无数人惊呼出声,不说城头上正向下俯视的守军们一时惊住,就连城外观战的虎牟军们都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云旗此时也身在云梯上,还是听到了身边此起彼伏的惊呼才后知后觉的向着陆归云的方向瞥去一眼,见状心中也是一紧,而下一瞬间,身在半空的陆归云已是从腰间扯出钩锁,振臂之间,四爪铁钩化作一道乌光,牢牢的勾住了城头!
这是白驹过隙的短短一瞬,陆归云此时横跃之力尚未用尽,就在身形将落未落之际在城墙上用力一记蹬踏,同时手臂骤然发力,整个人在空中荡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圆弧,不过是弹指间,陆归云便已是闪电般攀上了城墙上的箭跺。
“乱来!”云旗直到此刻一颗心才落回到肚子里,忿忿的骂了一声,趁着上面守军的注意力全数被引到陆归云那边的时候,也赶忙加快了攀爬速度,而其他攻城的虎牟军有样学样,不过是短短数息,便已有数架云梯上的兵卒成功攀上了城头!
荆州的守军尚未从叛军首领竟然一瞬间就攻上城墙中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眼前已是出现了敌人!
“来人!叛军上城了!来人!”
一时间,守军们乱做了一团。
陆归云握住钩锁轻轻一抖,将那掺了钢丝和牛皮拧成的锁链握在掌中当做了一条长鞭也似,一记横挥便将距离最近的几名守军抽飞了出去,随后他单手拔出腰间的佩剑——
“此城已破!降者不杀!”
那些陆续也已经攀上城头的虎牟军们闻言,顿时也一声声的高呼起来:“降者不杀!”
铺天盖地的呼喝声中,陆归云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手中的剑尖抵在了身穿甲胄的石文富的脖子上,石文富顿住动作,半晌才扯出一个苦笑,随后,他终于松开了手中的兵刃。
精铁的腰刀在掉落的同时,撞击出清脆的一声‘呛啷’,而这原本并不算响亮的一声却如同在冥冥中按下了闸门也似,很快,其他守军们你望我我望你,也渐渐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倒还懂什么叫识时务。
直到手下将石文富扯到一旁上了绑,陆归云才将利剑归鞘,也是直到此刻,他也才终于有时间,站在城墙之上,向着这荆州城内望了过去——
此时夜色已深,无星无月,暗云遮蔽,将这偌大一座荆州过半的城池都吞入一片墨色之中,然而就在他目力所及的远处,城中一隅却突兀的亮着一片橘红的火光!
——怎么回事?
陆归云心头没来由的一跳,一把拎过已经被绑结实了的石文富:“城中发生何事?”
石文富脸色灰败,只漠然道:“与下官无关。”
“我问你怎么回事!”陆归云怒上心头,单手一提便将石文富整个上半身就推出了城墙之外,半悬在高空中,喝到:“身为一城太守,你莫不是打算给本郡王来个一问三不知?!”
陆归云此举纯粹是挟怒而为,石文富眼前不过是一花,整个人就半悬了空,此时此刻他连自身重心都无法保持,夜色之中,身下如同无底深渊一般看不到底,恐慌刹那间就袭上了心头,原本曾反复想过的‘大不了赴死’的心态哪里还剩半点,只颤声道:“那是……是……太子的人搞出来的,具体的下官也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