颅脑受损,前尘尽忘,发病之时神不思属。
这样的病症最是棘手,毕竟华佗开颅已经只是传说,而这离魂之症却只能听天由命。
若是运气好,或许还能渐渐痊愈。
再不济,也能尽量维持。
可若是运气不好……
则会日渐加重,到最后,会渐渐的连爹娘都认不出了。
前世的时候,她的丫鬟跪在地上声声泣血——王妃虽是不认人了,却也从不乱跑,一直都老老实实的在院子里,要不是那日被晴侧妃哄着吃了螃蟹,又怎么会……怎么会……
……有身孕的人,不能吃螃蟹……
手中已经空了的细瓷茶盏猛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裂响,睡梦中的唐卿卿受惊般的一颤,陆归云猛然回神,连忙轻拍着她,屏息一瞬,见她没有惊醒的样子,这才将已经碎裂的茶杯碎片小心翼翼的放到一旁。
怀中的躯体温软纤弱,软绫的寝衣已经有些浸了汗渍,紧贴在肌肤上,不用看的,也能准确无误的勾勒出她身上的每一寸线条,腰肢细得他都不敢用力,生怕勒断了,触手却异常绵软,仿佛就连骨头都能随意变幻形状也似。
温香软玉就在怀中,陆归云此时心中却已经没了旖旎的神思,怀中柔软的躯体暖热温软,在这静谧的夜里,他甚至能听到她轻柔的呼吸和心跳。
——这是活生生的人儿,这就很好。
陆归云有节奏的轻抚着唐卿卿的后背,如同给猫咪顺毛也似,从颈窝一路顺到腰窝。
这辈子,她不会再嫁入宁王府。
他不会再让她沾惹上后宅的阴私,更不会让她稀里糊涂就送了性命。
陆子墨野心太大,即便他救了她一次性命,却终究给不了她安稳的生活。
听着唐卿卿轻柔的呼吸,陆归云不由勾了勾唇角。
……他原本想着,就算是这小笨蛋真的喜欢陆子墨,他也要棒打鸳鸯,不能如了她的意。
可……这些时日看下来,她似乎对老三除了救命之恩之外,并无什么男女之情。
殿下,你待我好一点点,成亲之后,我养你呀。
这话,她是认真的。
所以拼命的筹措银钱,甚至为此急出了病来。
笨成这样可怎么办呢?
香桃在外间守得心里实在是不定,壮着胆子在门口悄悄探头,陆归云眼瞳一扫,将这丫头吓得如同鹌鹑似得嗖一下缩回去,见香柏焦急的望过来,香桃连话都不敢说,只能白着脸冲她摇头。
两个丫鬟既不敢再往寝室里闯,又不敢稍离,各自竖着耳朵在外间一直枯坐到天色微明。
眼看天色越发明亮,香桃快急哭了,要是府里人起来,发现了这档子事,姑娘纵然是要名声萎地,她们做丫鬟的也逃不过一劫。
最终还是香柏鼓起勇气,战战兢兢的在外间轻唤道:“殿……殿下……该起身了。”
里面却毫无动静。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香柏一咬牙,视死如归般的拽着香桃走了进去。
入眼的却只有一室静谧。
两人面面相觑,她两个在外间连眼皮子都没敢合一下,全程竖着耳朵,却竟不知五殿下是几时走的。
就连窗棂都好好的合着,香桃有些不信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甚至还弯腰望了望床下,最终总算是松了口气。
……阿弥陀佛,走了就好。
香柏小声叫了一声唐卿卿,见她没有醒来的意思,轻轻伸手摸了摸被窝里面,脸上顿时浮出了喜色:“姑娘出汗了!”
府医说,汗发透了就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