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看见唐卿卿一头微汗的进来,赵瑜敏连忙道:“大热的天,做什么这会子跑来?这边热,快去偏房里坐会,娘叫人给偏房放冰盆。”
说着又嗔怪两个丫鬟:“也不知劝着你们姑娘些。”
“娘,我不热。”唐卿卿自己摇着绢扇扇了扇,手脚麻利的爬上了罗汉床。
赵瑜敏瞧着她一副赖着不动弹的小模样就笑了:“你呀——大热天的跑来是做什么?”眼光一扫,看见两个丫鬟每人手中都抱着一摞账本子,倒是挑眉——这不是她昨日刚叫人抄过去的一份嫁妆单子么?
“娘,我的嫁妆……”说起嫁妆,唐卿卿脸色微红,到底还是从香柏手中抽了最上面的一本簿子,翻开指着说:“这些东西,能不能……换一换?”
赵瑜敏侧目一瞧,这一份上面列的都是各种陈设摆件,什么紫檀木嵌珐琅的鎏金落地钟,两尺高的红珊瑚树,水晶宝石攒花的造景盆景,羊脂玉的奔马摆件一对,青玉的山水人物的山子摆件等等的……
唐家确实是钟爱这个女儿,光是这些陈设,林林总总就足足列了一本簿子。
“宝儿想换掉?”赵瑜敏有些惊讶,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当年她嫁妆里压箱的东西,如今就算有钱都再难买到的好物件。
唐卿卿点头:“娘,这些物件,不当吃不当穿,不过是摆在那里充个门面,不若换成能有出息的庄子、铺子?”
……实在不行,换成银子也好啊。
“傻丫头!这些都是拿着钱都买不来的东西,就算只是撑门面,那也是别人看了羡慕的,再者说,今后你是郡王妃,总要待客,偌大一座郡王府,没点装门面的东西,叫人看了成什么样子?”
赵瑜敏不赞同的瞪了她一眼,抬手点了点唐卿卿的脑门:“何况,你陪嫁里的庄子铺子难道还少了?从前给你打理着玩的那些不算,光是写进单子的,就有八间铺面,四个田庄,铺子暂且不提,那几个田庄每一个都是几十倾的良田,其中还有带一整座山头的,哪里还用再添?回头晒嫁妆的时候,连点压箱子的物件都没有,光晒几张地契吗?”
“娘——!”
“宝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娘呢?”自家的女儿,赵瑜敏倒是一眼看出了唐卿卿的欲言又止。
唐卿卿纠结片刻,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让娘亲知道自己出银子帮五殿下修郡王府的事,更不敢让娘知道堂堂郡王连饭都没得吃的窘况,只拐弯抹角的说道:“我就是想着,这些东西回头带去了也不过是白搁着,这么贵重的物件,既不好走礼,也不好赏人,一点都不实在。”
“不行。”赵瑜敏想都不想就摇头:“咱们这是什么样的人家,嫁妆里真要全给你换成黄白之物,大婚当日岂不是叫人笑话咱家没底蕴?”
瞧见女儿不乐的撅了嘴,赵瑜敏到底还是不忍心,扶额道:“你的担忧,娘也知道,郡王他没有外家,昔年在宫里的时候想必也是根本没攒下什么来,日后开了郡王府,各项开销就只能指着那点子俸禄……罢了,娘再想想,但是这些东西你也给我好好带着。”
眼见赵瑜敏松了口,唐卿卿连忙赔着笑脸贴过去,倒是又惹来了卖乖的笑嗔。
直到在正院里陪着赵瑜敏用过了晚膳,唐卿卿这才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今日一大早到现在她都在整理嫁妆单子,满脑子都是在发愁生怕今后嫁去郡王府之后周转不开,到现在,也着实累的不行,早早就沐浴准备早些安歇。
谁知躺在榻上才刚合眼,寝室的窗棂竟然又一次被人轻叩出响声。
“殿下?”唐卿卿打着哈欠推开窗子不由愣了,月色之中,似笑非笑站在窗外的不是陆归云又是谁。
唐卿卿有些发懵,她叫香柏亲手送去郡王府的那一匣子银票足有六千两,就算修宅子开销大,也没有才一天就花光的吧?
陆归云轻轻松松翻身入内,看了一眼掀开的被褥,顺手将一个东西往床上一扔,自己转身在桌边大喇喇的一坐:“饿了。”
“啊?”
外间守夜的香柏急匆匆的起身进来,也懵了:“殿下?您怎么……”
烛光盈盈的映入陆归云蓝色的眼瞳,他却只一瞬不瞬的望着唐卿卿:“本郡王的晚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