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旖有轻微的洁癖,她享用过的东西,怕是不想让别人也享用,尤其是她可能在抛弃了有机会还想要用一用的。
“方大少,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我入行挺久了。我什么规矩都懂,我什么事情都肯,甚至要激烈一点……我也能够奉陪的。”
蒋青妍的话越多,方旖的脸色就越差。
蒋青妍知道自己赌对了。
“怎么做,做多久,甚至你想三匹四匹五匹都是可以的……唯一的条件——方大少,您是金主,您是老板不假,但是在商言商,多劳多得,我收费公开透明,要先看到钱,我才……肯的。”
看着蒋青妍一副“我就是送外卖的”样子。明明知道不是真,但是方旖的心还是跳了两个节拍。
她想,万一是真的呢?蒋青妍那样信誓旦旦,说得好像真的一样。
不然她怎么可能蹦出那些专业的词汇?她怎么可能知道计量单位?她怎么可能打入荷塘夜色这间顶层套房?
方旖的眸色越来越深……
她忍不住分析:当年的她走投无路,万一真的山穷水尽了呢?蒋青妍有多少存款她知道,蒋冬平需要女儿资助,她也知情。
曾经的蒋青妍,就是靠着奖学金和打工挣钱维持生计,直到她们同居之后经济状况才略有缓和。
而就在她们分手前夕,蒋青妍还替她垫付了旅行费用,虽然不多,但是对于蒋青妍已然不菲。
方旖当时做的淋漓尽致,事后噩梦连连,她想,一个努力打工给自己交学费的少女,陡然之间既失恋,又失学,还要遭到至亲的误解……她该怎么办呢?
方旖也不是没有动用关系地毯式搜索过。
但是一来时间间隔太久——从她们分后,到她开始寻找蒋青妍已经前后半年。
半年时间,足够蒋青妍母女上天下地。
二来,蒋青妍看着文文弱弱,做起事情来壮士断腕。她同她的割裂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别说互通消息了,所有账号户头全部注销清空。
蒋青妍硬生生从这个信息化社会中消失了……
方旖不肯相信,甚至动用了私家侦探,掘地三尺地发了疯地寻找。
还是方依婷制止了她这种疯狂的举动。
“她看到你这个样子,你确定她会跟你走?还是你能拿什么,让她重新爱上你?”
彼时的方旖,颓败的很。虽然在商场上所向披靡,但是在生活中她放浪形骸。
她抽烟,一支一支地抽,一天一包两包三包地抽,抽到屋子里面都是浓浓的烟雾缭绕,抽到方依婷一度以为家里失火。
她酗酒,几乎是一睁开眼睛就翻冰箱找威士忌,橙黄色的液体如水一般灌入喉咙,经过了那段时间的洗礼,她没有酒精中毒就已经是万幸。
她还喜怒无常,常常半夜三更自己不睡觉就罢了,想到什么就要给电话将下属从睡梦中惊醒……
这样的方旖,有什么值得蒋青妍驻足的地方?
冷静下来,方旖自己也不相信,这样的自己蒋青妍会看得上一眼吗?
她闭闭眼睛,瓮声瓮气地问方依婷:“那我怎么办?”
这是她走投无路之后最后的救命稻草。方依婷,到底是亲人,血浓于水,方依婷不能将她弃之不顾。
方依婷叹息,又想将女儿暴揍一顿,又想将她搂在怀中安慰。两难。搅黄了自己婚事的方旖,同时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方依婷蹲下来握住女儿的手:“振作起来。健康、积极、向上,用你最佳的状态,赢回你的女孩。”
方旖别无他法,唯有奉若神明,那种情况下,如果没有一条明路、一个信念,她能活生生将自己憋死。
所以,蒋青妍才看到了眼前这个方旖。
虽然从事酒店生意,但是她滴酒不沾,何止,方旖的生活状态前所未有的自律。
每日早跑风雨无阻,一日三餐低碳克制,周末搏击代替应酬……只除了睡眠。她总是夜夜难以入睡,因为不知道梦境中的蒋青妍是笑着依偎进她的怀里;还是横眉怒目叫她滚开……
连睡觉,都像是一场豪赌。
蒋青妍以为自己成功激怒了方旖,方旖起码会嫌脏膈应,便不会碰她。她于是说的更加天马行空、肆无忌惮。
那些劳心劳力搜集起来的资料,全部在脑海中记熟了,信手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