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柔手攥成拳,指甲深陷入肉。
你若真死了倒还好,若你真还活着……当年我是如何让你失去一切的,现在,依旧可以让你再经历一遍……
活人斗不过死人,可若死人重新活过来,她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
另一边,为庆祝瘴源得以成功消除,任务圆满达成,各宗门筹办了场庆功盛宴。
此次被认为该是“九死一生”的任务,竟成功,甚至绝大多数弟子都得以安全归返。
那些身上长出蔷薇花的弟子,随着瘴源消散,身上依附生长的蔷薇也都消失了,虽说体内灵气被吸干、修为跌了数层,可至少保住了一条命。
实在算得上一件幸事,值得设宴相庆。
江知夏几番相邀赴宴,长宁都没有应。她不喜欢这样吵闹的场合,亦对那些同行修士印象平平。
见长宁不去,江知夏咬咬牙,也不打算去了,当夜还跑到长宁的小院里,美曰其名要陪她。
坐在桌侧,江知夏撑着下巴,看长宁细细擦拭长剑,仿若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不由好奇:“阿宁姐姐,这剑明明干净得很,你为什么还要擦啊?”
她也认识几个剑修,都很宝贝自己的剑,却也没有哪个像长宁这般,悉心呵护,不像是对剑,反倒像是……
对爱恋之人?
江知夏脑中下意识冒出这想法,连忙又晃晃脑袋将之摒弃。
剑就是剑,哪里会是什么爱人。
果然还是师父训说的,她脑子里胡思乱想过多,竟会生出这样荒谬的想法。
长宁擦剑的动作半点未顿,语调平静地反问:“你每日沐浴,是因为身上脏吗?”
江知夏挠挠头:“啊,可我并不每天沐浴啊?”
“若真脏的话,一个清洁术不就行了吗?”
“……”
长宁默了默,侧过身不看她,只当眼不见心不烦。
江知夏像是意识到说错话,扭扭捏捏往长宁身边蹭,厚着脸皮搭话:“阿宁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每天沐浴是好习惯,是我该向你的剑学习……”
长宁:“……”
她平静地下了逐客令:“你还有什么事吗?”
江知夏抠抠手指,小小声道:“我……我想问问,阿宁姐姐,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若是没有打算,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明合宗啊?上次李长老说你是挂名长老的话,并不是开玩笑,若你真的和我们一起回去,你肯定是正式长老……”
长宁摇摇头:“我已有安排。”
“啊?”江知夏瞪大眼睛,“什么安排?”
长宁答得言简意赅:“去蓉城。”
“蓉城……”江知夏愣了愣,“那里听说混入了邪物,整个城都快空了……”
她看着长宁神情,想到某种可能,面露惊色,“难不成,那地方也是瘴源……”
依照长宁对瘴源的执念,这一可能性很大。
长宁点头:“是。”
至少羊皮纸上是这么说的。
江知夏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可我从未听师父他们说过,还有第二处新生瘴源……”
长宁想了想:“大概是因为那瘴源还未彻底成型,亦未正式开启。”
所以羊皮纸也还未给她相应的提示。
可她仍打算提前去一探究竟。
江知夏神情挣扎,有震惊,亦有忧虑:“阿宁姐姐,这件事我可以告知师父他们吗?”
长宁无所谓:“随你。”
“只是。”她神情淡淡,“若他们能占卜知第一处瘴源的事,未必真的不知晓这第二处的消息。”
只是没有外传罢了。
江知夏咬着唇,如何也没法再保持平静。
长宁淡淡道:“我明日便会动身。”
这也是她今晚能容忍江知夏聒噪的原因。
“啊……”江知夏呆住,“这……这么快吗?”
虽然早知晓有分开的一天,可这一天来得这样快,还是令江知夏心生不舍与沮丧。
她眼眶微红,眼巴巴地看着长宁:“阿宁姐姐,那我们还能再见吗……”
长宁顿了下,认真答:“只要你好好活着,就能。”
江知夏:“……”
这过分耿直的话语扫去了几分离愁别绪,江知夏扁扁嘴,嘟哝道:“我才没有那么菜,才不会轻易死掉……”
她揉揉眼眶,认真道:“阿宁姐姐,那你先去,等我回去见了师父,也来蓉城帮你……”
长宁本想说一句“不必了”,可看着江知夏亮晶晶的眼眸,莫名有些被触动。
她微垂眸,答:“好。”
时候已不算早,江知夏抹了抹脸,欲要告辞,与此同时,屋门被轻轻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