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视线里闯入一个女子的身影,神爱手中动作一顿,立刻让纸人躲起来。
可恶!这个苗疆女子竟然能追到这么深的地方,真是厉害。怪不得走到一半,何欢跟她耳语几句,将自己曾经给他的纸钱转交给她,她就笑嘻嘻地往回走。原来何欢早想到师访水肯定会逃,提前让她去追了。
看她此去的路线的确是师访水逃窜的方向,神爱咬牙站起来,微怒道:“好呀,喜欢先人一步是么?比我一个人先多没有意思,让我多请些高手,和你一起玩。”
神爱对鱼宝妩道:“咱们计划得变一变。一会儿高手们来了,嗅了这些植物的气味,你先不要点香,等我把他们都带走了,你再出手,让官差那些人倒下就行——尤其是何欢,不要让他醒着,坏我的事。”
鱼宝妩奇怪道:“何欢公公又怎么了?不是好好的?”
神爱道:“他才不好呢,表面看着言听计从,其实转头就让人去追师访水了。”
“他到底哪边的?”
“反正不是和我们一边的,也不是袖手旁观的路人。我早应该知道他不好,一开始我遇见他,就是那样的情形,后来又……现在更过分了。以后你不要再理他,咱们回去以后看见他就走得远远的。”神爱拧着眉跺脚,心中很后悔自己毫无防备轻信他。
纵然他们两个关系一般,不至于出手相助,那就应该视而不见。连视而不见也做不到,就是敌人了,那更应该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地对立,为什么要做这种当面好、背后又插刀的事呢?
这真是最卑鄙的小人行径!
神爱想到这里,心底讨厌死何欢了,早把他骂了一百遍。
才送走了搬花的伙计,没一会儿大队官差就冲进来了。紧随其后的是各位飞天遁地、奇形怪状的人物,落脚之处不是树梢就是房顶,总之绝对不在地上。
高人都是这样的,不走寻常路。
最后一位大佬姗姗来迟,没有好地方了,只好落在鱼宝妩买来的盆栽上,气定神闲,十分潇洒。
神爱懒懒地坐在红木椅子上,一只手拿着一叠剪纸,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柄缅香木雕花镂空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位大佬。
宝妩买的盆栽不是那么好站的,后面要不是对手就罢了,要是打起来……
何欢觉得四周鲜艳新绿的植物跟这个破败的院子格格不入,但是转念想到神爱毕竟是公主,常来的地方布置一番也很合理。
他没有多想,扬了扬手,衙门同知立刻举起手的查封文书,高声道:“经查,嫌犯师访水涉及三桩命案,衙门批出逮捕文书,要将嫌犯捉拿归案。嫌犯的住宅可能藏有与案情相关的罪证,现被查封,无关人等速速离开,不得阻碍官差办案。若有不从者,从重论处。”
众人听了这话,不但不走,反而急忙涌入各个房间,像是在找师访水,也像找别的什么东西。
何欢平静道:“抓起来。”
大批官兵鱼贯而入,与一众高手打得难解难分。
有两个衙役呆呆地停在神爱和鱼宝妩面前,不知道应不应该抓走,犹豫一霎,还是上去要按住她们,同时回头问衙门同知:“大人,这两个姑娘要一同抓走么?”
话音刚落,神爱一脚踹在衙役怀里,冷笑道:“大言不惭,让你们钦差大人教你们两手,再来提抓我差不多。”
何欢沉着脸道:“不要动她们。”
主簿几人认出了神爱,急忙道:“你们不准放肆,那是何欢公公的——亲戚!”
神爱很不屑,道:“谁跟他是亲戚?你才和他是亲戚呢!”
眼见时机差不多,她将厚厚的一叠剪纸朝空中一扔,缅香木扇往衙役那边扇了几扇子,冷笑道:“各位高手,你们来晚了,人和东西别人已经捷足先登。不过我的纸人一直跟着那位苗疆女高手呢,有想抢人抢东西的,就跟着我的纸人来。“
纷纷扬扬的雪白纸片飞散在整个院子。纸人并不落地,反而破空而去,锋利的边缘不断割伤衙役双手,痛得他们急忙用刀来挡纸人的攻击,无暇顾及一众高手。
神爱骑着一只变大的纸鹤冲出围墙外,回头时看见高手们都跟着纸人追来了。
她也看见了皱眉的何欢突然一跃而起,即将追上她的纸鹤。
鱼宝妩在神爱动手的那一刻,暗暗燃了香。
何欢就要揪住神爱纸鹤的翅膀,忽然他讶异地呆了一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下去。纵然他迅速用剑撑在地上,也仍然单膝跪倒,剧烈的疼痛引起他微微的一颤。
他面无表情地抬头。
院子里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官差,一个能说话的都没有。
鱼宝妩还站着,温柔地笑道:“公公,这支香叫‘宛在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