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数声惊呼同时响起!
白展堂身形一晃,快如鬼魅,指尖带风,直点范德彪腰间要穴!
祝无双动作更快,后发先至,一个漂亮的滑步抄手,稳稳托住了那条凳下落的一角!
与此同时,铁蛋庞大的机械身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灵巧横移一步,宽厚的金属后背像一堵墙,精准地挡在了范德彪和旁边另一张堆满碗碟的桌子之间。
砰!哗啦!
条凳被祝无双稳稳接住,轻轻放回地面,毫发无伤。
但范德彪那含怒一脚带起的劲风,还是扫到了铁蛋身后那张桌子边缘的一个空碗。
碗晃了晃,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音乐停了。
世界又安静了。
范德彪踹空了,又被白展堂的指风吓得一哆嗦,动作僵在原地。
他喘着粗气,看着地上那几片白瓷碎片,又看看周围人复杂的目光——有关切,有无奈,有叹息,唯独没有他想象中的鄙夷或惧怕。
他那股疯狂的气势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泄得干干净净。
一种巨大的茫然和无措淹没了他,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死死攥着那个破旧的手包,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唉…何必呢…】
【彪哥这爆发…看着咋那么心酸呢?】
【感觉他好累啊,不是身体累,是心里累。】
【无双小姐姐好帅!接凳子那一下太飒了!】
【老白出手还是快!葵花点穴名不虚传!】
【铁蛋这保镖,安全感爆棚!】
佟湘玉看着地上的碎片,心疼得直抽抽。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火气,走到柜台后,“啪”地一声把算盘拍在台面上,手指翻飞,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一阵脆响。
“额滴个神啊!”她抬起头,看向失魂落魄的范德彪,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精明,“彪哥是吧?损坏客栈财物,碗一个!受惊补偿费(吓着额了!)!外加场地清理费!统共二钱银子!现结!概不赊账!”
这精明的算盘声和直白的讨债,像一盆冷水,反而让范德彪从那种失控的状态里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茫然地看着佟湘玉,又看看地上的碎片,嘴唇翕动了几下,下意识地去摸自己那个干瘪的手包,动作僵硬而迟缓。
“掌柜的,稍安勿躁嘛。”公孙不惑那带着独特上海腔调的、慢悠悠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他不知何时已走到范德彪面前几步远的地方,脸上挂着温和无害的微笑,手里拿着一个古朴的黄铜小怀表,表链轻轻晃动着,在光线下反射出柔和的光晕:“彪哥远道而来,火气旺,心绪不宁,也是可以理解的。让阿拉来帮侬…放松放松,好伐?”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能轻易钻入人的心底。
范德彪此刻正是心神失守、极度疲惫之时,那晃动的怀表,那温和又带着点催眠意味的语调,像一张无形的大网,轻易就捕获了他涣散的注意力。
他不由自主地顺着公孙不惑的指引,眼神开始有些发直。
“对…放松…看着它…想想你最…舒服的时候…”公孙不惑的声音如同轻柔的羽毛,引导着。
范德彪的眼神彻底放空了,脸上的凶狠和倔强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痛苦。
他的身体微微佝偻下来,声音也变得飘忽而遥远,不再是刚才那个虚张声势的“狠人”,更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充满了无助和恐惧:“舒服…?没…没有…只有…害怕…一直…一直怕…十年了…天天晚上做噩梦…那个小丫头…梳着羊角辫…粉裙子…叫…叫玲玲…她才五岁啊…在我眼皮子底下…就那么…不见了…”
他的声音哽咽起来,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顺着他粗糙的脸颊滚落:“我是她家雇的保安…专门看大门的…那天…那天厂里发劳保肥皂,我就…就转个身去领了一下…就那么一下啊!回来…孩子就没了…没了!呜呜呜…我找啊…我疯了似的找…找不到…警察也找不到…她爸妈…她爸妈看我的眼神…像刀子…是我弄丢的…是我!是我范德彪没用!废物!什么狗屁保安!什么辽北第一狠人!我连个孩子都看不住!我该死!我该死啊!”
他捂着脸,失声痛哭,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压抑了十年的痛苦、自责和恐惧如同溃堤的洪水,冲垮了他所有伪装的堤坝。
整个同福客栈陷入了深深的寂静。
只有范德彪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在回荡。
佟湘玉忘了算盘,白展堂收起了嬉笑,郭芙蓉捂住了嘴,吕秀才叹息着摇头。
光幕上的弹幕也完全变了风向:
【我的天…原来是这样…】
【十年前…孩子丢了…这心结…】
【彪哥…唉…】
【保安弄丢雇主孩子…这自责能压死人啊…】
【难怪他那么想证明自己厉害…是怕自己真的没用吧…】
【哭了…彪哥别这样…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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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不惑轻轻叹了口气,收起了怀表。
催眠只是引子,宣泄出来,或许才是疗愈的开始。
他看着眼前这个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中年男人,眼神里带着悲悯。
阿楚和晏辰相互看了看,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动。
阿楚轻轻握住晏辰的手,晏辰用力回握了一下。
铁蛋沉默地走到一边,傻妞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干净的毛巾,默默地递了过去。
李大嘴搓着手,犹豫了一下,瓮声瓮气地开口:“那…那啥…彪哥是吧?别…别哭了。俺…俺是厨子李大嘴!俺跟你说,这世上没啥事儿是一碗热乎饭解决不了的!要是有,那就两碗!”
他试图用自己最朴素的道理安慰人:“俺去给你整点实在的!保管你吃了心里舒坦!”
说完,他转身就往厨房跑,脚步咚咚响。
佟湘玉看着哭得浑身发抖的范德彪,又看看地上的碎片,最终长长叹了口气,绕过柜台走出来。
她没有再提那二钱银子,而是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塞到了范德彪那只紧攥着破手包的手里:“擦…擦擦吧。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额…额也是当娘的人…知道孩子没了…那滋味…”
她的声音也低沉下去,带着感同身受的酸楚。
莫小贝走到公孙不惑身边,低声问:“不惑,他这心结…催眠能解开吗?”
公孙不惑摇摇头,同样压低声音:“催眠只是引导宣泄,让他直面恐惧。真正解开心结…要靠他自己走出来,也需要…时间,还有周围人的善意。”
白展堂拍了拍范德彪颤抖的肩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彪哥,听老哥一句。人这辈子,谁还没个闪失?背着这么重的包袱走了十年,够了。该放下了。”
“放下?”范德彪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神空洞而绝望,声音嘶哑,“怎么放?那孩子…玲玲…她找不回来…我这辈子都放不下!我是个罪人!”
“未必找不回来哦!”吕青柠稚嫩却充满笃定的声音清脆地响起。
她举着自己的小小平板电脑,屏幕亮着,上面似乎有复杂的分析图谱:“彪哥叔叔,你说那个小妹妹叫玲玲?十年前在辽北?穿着粉色裙子,梳羊角辫?你记得具体日期吗?还有那个厂的名字?”
范德彪茫然地看向这个一脸认真的小女孩,下意识地回答:“…阳历…九月初三…下午三点多…厂…厂子是…辽北第三纺织厂…”
“OK!”吕青柠小脸严肃,手指在平板上飞快地操作起来,一边操作一边念念有词,“时间、地点、关键特征…接入数据库…模糊匹配…排除法…哎呀,傻妞姐姐!帮个忙,调用一下你们那个…那个啥历史人口流动异常记录!对!重点筛查同年同月附近区域福利院、救助站的接收记录!还有…有没有非正常迁户口的五岁左右女孩!”
傻妞立刻响应:“要得!马上分析!”
她的电子眼蓝光闪烁,显然在调动庞大的数据库进行交叉检索。
【青柠小神探上线!】
【高科技寻人!有戏!】
【傻妞铁蛋数据库牛哇!】
【彪哥有希望了!】
【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