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再被官配

我对自己说,今后可不能这般劳累,又摸摸肚子,这里边还装着一个呢。

临出门,又戴上幂离纱,这才稍稍踏实些,院门落锁,向朔风营走去。

……

甲字曲三家土坯房,一落大院库房。

孙伯给腾出一间来,他和颜悦色地说,“别的我帮不了,这点忙没啥。”他把我领到那间房中,“这里僻静,没人打搅,该做甚就作甚。”

说完给了钥匙,阿树一会儿功夫就搬来十几大箱账册。又给配的案几笔墨,甚至还有碗勺之类的杂物,等他搬来行军床和被褥,我彻底凌乱了。汉朝时的行军床很简陋,学着胡人的样儿做的,有点像后来的马扎。

不是,这不是重点。

“喂,床是干嘛用的?”我问这脸上长痘的小家伙儿。

“孙伯说的,问他,”少年才不操这闲心呢。“姐有什么需要就说,仓库里啥都有,”他正是没心没肺的年龄,接着又问,“按律该给您配长枪,关键您个头耍不起来。”

我哭笑不得。

“不用,姐有家伙儿。”我拍拍腰里挂着的赵五短刀。

阿树眼前一亮,“五哥的刀!”

他看我眼神明显不一样了。“姐……这刀砍下过三十八颗人头,您不怕?”

我心里一颤,却没来由的心安。

“怕?才怪,”我摸着刀柄,鼻头发酸。

阿树嗓门老大,“姐,给我使两天,我给五哥打磨上油。”

我解下短刀,叮咛道:“要是丢了,姐死给你看。”

阿树跳起来欢呼,“放心,我死了刀都会在。”一阵就没了影子。

我坐下来愣会儿神,开始一项接一项码账。

账册里处处是赵五的笔迹,指印。

一天干下来,还不到小半箱,按这个量,完全接下这差事最少半个月。

我揉揉眼睛,一整天这间屋子就没人来。整个朔风营都忙祭奠阵亡士卒的事儿。死人比活人大,那时候人都这样儿。

等回到城南小巷的宅子,天都黑透了。

心里巨踏实。我拆下发髻上插着的半截断箭发簪,阿树送的。箭头打磨的锋利割手,杆子却又上了桐油,又润又滑。小家伙挂着他五哥的刀满朔风营晃悠,这算是他回礼。

倒是不用自己弄饭了。

朔风营伙食比家里还好些,赵五那时候没事就回家吃饭,我还以为营里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