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问过我是谁,为什么会在寄生这具身体里……

曾经断言过这具身体不可能复活的人是他,眼下分明已经认出了我是谁的人也是他……然而,贝纳尔却只字不提关于我的身世……以及为何会复活这件事。仿佛这个身体的原主和我本人,对他而言都只是旅途中一个普通的过客,没有任何在意的必要。

冷风从教堂外吹进来,赐福的火苗轻轻晃动了一下。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喉咙里仿佛卡了一根刺,说不出一句道别的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抹鲜亮的银甲渐渐融进了雨雾中,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再也看不见了为止。

我在赐福边蜷缩着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身体状况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还发起了高烧。

喉咙干渴难忍,我环顾四周,雨已经停了,教堂里却不见咖列的踪影,想来是又去进货了,驴还在锻造台旁拴着,老头可能看出来我比他更需要。

浑身冷汗涔涔,手脚绵软无力,我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爬上驴背,半截身子歪在一边,好在驴认路,我就这么像具尸体一样要掉不掉地挂在驴背上,被一路驮着来到了亚基尔湖边。

湖面微风徐□□明是令人舒爽的风,吹在我身上却阵阵发冷。驴依旧不敢靠近湖中心,没办法,为了喝上一口干净的水,我只能软绵绵地从驴背上滑了下来,踉跄着脚步往临近湖中心的位置走去。

脑子里涨涨的,我一边走,一边思考起贝纳尔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虽然他没有明说,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在他看来,我去亚基尔湖边跑圈这种看似为努力的行为,几乎多余的可笑。一个不受赐福恩惠,没有女巫看得上的褪色者,不管什么努力,都只不过是无谓的白费力气而已。

想起女巫,眼前不自觉地就划过了那抹苍白脆弱的身影。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托莉娜始终再没有出现过。

这是她消失最久的一次。

心脏骤然间沉了下去,胸腔里落空空的一片,我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地走在湖里,忘记了自己是为什么而来,应该在什么时候停下,只是不停地机械地重复着“走”这个动作。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托莉娜不要我了。

因为我的拒绝,我的女巫留下了圣印记,放弃了我。

……

“吼————!!!”

混乱的思绪陡然被一声粗重可怖的龙吼打断!

天空骤然间黑了下来,伴随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巨翼扇动时卷起的呼啸风声,一片巨大的黑影从半空中俯冲而下!龙翼落地的瞬间带起一片狂乱的气流!原本还在湖中心的小岛上筑台呼唤这片湖的主人的长生贵族见状,妄想受龙焰洗礼、魂归黄金树的念头仿佛全在一瞬间被腐败野狗吃了!尖叫着抱头四散逃窜!却在顷刻间被灼热的龙息尽数吞没,化为一片无有!连骨头都没剩下。

黑色的飞龙重重落在满是死人骨灰的小岛上,双翼激起半丈高的巨浪,那对宽阔庞大的黑翼完全展开,如同一座暗无天日的黑色小山,傲然半立,冰冷金色的竖瞳无声地审视着不速之客的我。

我竟然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不小心走进飞龙亚基尔的地盘了!

一瞬间我感到头皮一阵炸开,浑身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手脚僵硬,麻木地掏出被加持了战技的匕首,心中不切实际地思考用风暴刃激起一串水柱糊住龙的眼睛然后成功逃跑的概率有多大。

突如其来的变化就在瞬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