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灯光很暗,顾淮坐在后排的阴影里,而林思渡在灯光下,现场的直播相机只能拍到带着口罩的林思渡。少年骨架单薄,身材匀称纤长,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微冷泛红的眼睛,从转播屏幕上看见自己的时候,林思渡低下了头,用手里的文件底板挡了下脸。
“我这里是拍摄死角。”顾淮看他不自在,“坐过来些?”
阴影里的位置很窄,林思渡稍稍挪动了一点,顾淮忽然伸手,扣在他的腰上,直接把他拉进了昏暗的环境里。
“也不多吃点。”他听见顾淮直白地抱怨,“一只手就抱的过来。”
靠得太近了,他的腿和顾淮的几乎紧紧地贴在一起,他紧张得像一只被惊扰了的兔子,僵硬着身体,身体逐渐僵硬,抿着唇,慢慢地把头偏向没有顾淮的方向,挣动了一下。
感受到手心下腰肢的微弱力量,顾淮紧压着的手指松动了一下。
他忽然记起来,他曾经在冬末春初的残雪里,抓到过一只好看的蓝色蝴蝶,那时他用拇指与食指拈着蝴蝶的翅膀,感受过类似的柔软挣扎。明明是拼尽全力,但又脆弱得不值一提,这种坚韧与荏弱兼具的美,从来都是让人着迷的东西。顾淮把蝴蝶塞进了透明的玻璃瓶里,放在了书桌上。
林思渡稍稍跟顾淮拉开了一些距离,低头去研究拍卖会的电子举牌器。他不是第一次进入到这种场合中,但亲手出示价格还是第一次。
他辛辛苦苦地攒着的,用来将命运拉回正轨的金钱,似乎只是这些人用来角逐名利的玩乐品。
“下一个,我们上。”顾淮的声音提醒了他。
下一件拍卖品是他们看过的粉钻,产自印度南部,色泽漂亮,NV色心,顾淮想买来放在新公司的艺术珠宝展览厅做陈列。
“先让他们撕,人少了,我们再上。”顾淮说。
林思渡莫名很喜欢这种场合,普通宾客区先是叫了一轮的价,这个区域的宾客出价速度慢,很少二次出价,直到他们这片区有人亮了举牌器,那片就再也没有出过声。
林思渡对这个粉钻的估价以当地钱币来计算是1000万,叫价到600万,他亮了举牌器,跟了一笔。
到了这个价位,已经非常接近估价了,很多参与拍卖的人,都已经望而却步。林思渡把价格加到了估价时,没有人再跟价了。
顾淮眯了下眼睛,却听见他们前左方向,又有人举了价格,不偏不倚,在他报的价格上加了个起加价,变成了650万。
此后,林思渡每次报价,对方都会在上面加个五十。
“你知道为什么金向荣惹人讨厌吗?”顾淮磨了磨牙,“他一旦确定我想要,就会执著地跟我抬价。”
经商的人,每个都斤斤计较,顾淮原本能七位数收入囊中的东西,生生被金老板抬到了八位数。
林思渡每次举牌都被黏着压价,对方还时不时地回过头,朝他投来那种露骨的目光,那一瞬间,他有点懂顾淮的心情了。
“不划算了,八位数您能买到更好的。”林思渡放下举牌器,按灯放弃。
“可以跟他玩一玩。”顾淮说。
“超过价值了。”林思渡坚持。
原本的期待感,被挫败打乱了,此后,金向荣似乎就盯上了他们,他们每一次举牌,金老板都会往上抬价,不多不少地就加50万。
他陪着顾淮来出差,顾淮却什么都没买到,他这个随行的珠宝鉴定师,未免太失败了。他低着头,看起来有些失落。
几样藏品过去之后,上来了那块不被他们看好的琥珀,林思渡说最多只值2万的那个。
林思渡正低头喝水,顾淮突然伸手,抓着他抬起报价牌,把出价直接抬到了100万。
林思渡呛了一口水,一直咳嗽,边咳边抬起眼睛去看顾淮,他眼尾是红的,目光里带着探寻和埋怨,顾淮被他盯得心中一跳,伸手顺了顺他后背,帮他缓解咳嗽。
“林思渡。”顾淮压着笑,揉捏着他后背的手停在他颈间衣领上,拎了一下,“你太乖了,拍卖会不是你这么玩的。他敢跟我们抬价,我们也能搞他。”
顾淮:“我教你玩。”
起拍价30万的琥珀被顾淮加到百万,众人纷纷低头议论。
“疯了吗,那琥珀看起来不值钱啊。”
“顾淮身边的小鉴定师不行吧,这都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