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崭新的赤红木漆,都泛着陈年旧色。
然而,实在是比不上钟应记忆里的原配完美。
他感慨道:“我始终记得,遗音雅社黑白照片上,编钟的木架雕刻着明明暗暗的花纹,和希声一样漂亮好看。”
连夜送往租界的,只有那些珍贵的钟体。
木架庞大碍事,不便移动,更是毁于一场大火,柏辉声说起旧事都感到无比惋惜。
厉劲秋虽然不知道原来的木架哪去了,但他能听出钟应的低落的情绪。
“没事儿,它都回家了,清泠湖能亏待它么。”
他对于任何事情,都充满了乐观,笃定的相信接收编钟的清泠湖。
“院长肯定会给它打造一套更好的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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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文物登机,返程就变得轻松愉快。
整个清泠湖都在喜迎编钟希声的愉悦之中,一切都得到了妥善的安排。
但是,厉劲秋竟然从拆卸编钟那天之后,再也逮不到钟应闲聊。
因为那位固执的老先生贺缘声,同他们一架飞机,钟应陪着师父,师父陪着贺老。
厉劲秋只能默默坐在一旁,给钟应发几十条消息,都得不到回应。
毕竟,钟应太懂事了。
随时察言观色,与贺缘声讲他们寻找乐器的所见所闻,和师父商量后续的事情。
漫长的飞行,终于得了空闲,才会走来和厉劲秋说一句,“等我们回去再慢慢聊。”
这个“等”,厉劲秋就等了整整两周。
贺缘声去了学院去博物馆,去了博物馆去樊林,连周俊彤都在手机那端哎呀哎呀的说:“我好忙啊!但是我终于见到大名鼎鼎的贺先生了,死而无憾!”
作为文物修复师,周俊彤曾经崇拜过贝卢这个老骗子,仅仅是因为贝卢买回了一堆文物,就地展览。
现在,贺先生真正做到了送文物归家,她简直灵魂迸发出死性不改的敬意,握着手机强行要亲哥一起感慨:大爱无疆。
厉劲秋以为她得到长进,不会再轻易吹嘘夸奖任何一个传闻中的文物保护者、捐赠者。
结果,见到了贺缘声,她同样激动得发表小论文。
昨日重现,继续洗脑。
“贺先生为了冯老师的心愿,就这么坚持了一辈子,还不计代价的拍下了几百件文物,送到了我们博物馆、清泠湖学院。”
“之前我听絮姐说的时候,眼泪都掉下来了,结果现在见到贺先生参观博物馆,心里那种感动、那种惆怅,你懂吗?我的哥,你懂吗!”
厉劲秋不懂。
他真不知道周俊彤怎么能这么喜欢拉他同盟。
他认为脾气坏和爱文物是两回事,尊敬老人的贡献和讨厌老人对钟应的斥责,也是两回事。
厉劲秋嗤笑一声,决定晃晃周俊彤脑子里的水。
他道:“你忘了之前,剪头发说自己长大了,再也不相信浪漫故事了。”
语调挑衅,充满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