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晓妮递出丝帕时瞥见周杨腕间的红痕,那分明是徒手折断钢棍留下的印记。

周杨随意抹了把脸,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叫我周杨就行。”

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突然变得密集,侯晓妮望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精神病院轮廓,鬼使神差问道:“周先生怎么会在这附近?”

话音未落她就后悔了,暗骂自己唐突。

“我住那栋白楼。”

周杨指向窗外掠过的尖顶建筑:“住了六年零四个月,今天下午才办好离院手续。”

他说话时睫毛都没颤动,仿佛在谈论天气般寻常。

金属刮擦声骤然响起——老王的方向盘打滑了。

燕姨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古怪的呜咽。

侯晓妮攥紧安全带,突然明白为何青年总带着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那是经年累月浸透在衣料里的印记。

“疯……我是说周先生别往心里去。”

燕姨的假笑比哭还难看,她拼命往车门方向缩,生怕沾到什么似的:“我们晓妮是侯氏集团的千金,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燕姨!”侯晓妮厉声打断,转头却见周杨阖目倚着车窗。

月光在他眉骨投下阴影,喉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安静得仿佛方才的修罗从未存在。

她望着青年手腕内侧若隐若现的针孔,突然觉得管理队的霓虹灯牌格外刺眼。

当玛莎拉蒂停稳在帝都大厦前,周杨已消失在后座。

侯晓妮摸到座椅上残留的余温,才发现掌心攥着块染血的丝帕。

百米外的巷口,周杨正将沾血的衬衫扔进垃圾桶,月光照亮他后颈处狰狞的缝合疤痕——那是六年前实验室爆炸留下的印记。

周杨推开车门,却朝着与管理队相反的方向走去。

梧桐树影斑驳的深巷尽头,他的皮鞋碾过碎砖时发出细响,十八年前的血迹早已被雨水冲刷殆尽,但青苔覆盖的断墙仍刻着记忆的裂痕。

两道身影从斜刺里闪出,单膝点地的动作激起细微尘埃。

“少爷可算回来了。”孙步抬头时眼尾皱纹堆叠,旁边孙禾的鬓角也染了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