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把人送去黄泉。
而作为精通如何送人去死的港口黑手党武装,在今天第一次知道,原来想要杀死一个人,有这么难。
枪击,刀斩,重力异能的碾压,柠檬炸弹的侵袭,甚至是无奈下拿出的□□,所有的一切都在女人的身上造成了真实不虚的伤害。高岭之花的光环褪去,纵使白雾还在涌动,他们甚至能看到女人伤口处露出的嶙峋骨茬,触摸到逐渐被染成深红的溪水和白桥。
混合着腥甜的铁锈味逐渐随着雾气一起蔓延,席卷过鼻腔和颅脑,充斥每一个人的感官。中原中也往后退了一步,因为不再需要污浊全力输出,他已经在人间失格的帮助下重新找回了身为凡人的理智。
还要继续吗?他想问,却最终没说出口。在这个距离下,失去了白雾的阻拦,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当然能清楚的判断出女人身上那已经越过了暴虐的界限,几乎要达到鞭尸程度的伤痕有多少是自己造成的,但是他更能清楚的分辨出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预言家’并未死去。
哪怕她流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河流与桥梁,哪怕她的四肢已经数次被折断,哪怕她的脊柱数次寸裂,哪怕她的心脏重复碎裂。
——但是她并未死去。
就像是之前在港/黑的大厦里走动的幻觉,被太宰治触碰之后就变回白雾,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又会出现一样。失去了绝对的防御之后,那珍珠色的雾练像是脐带一样连接着她的身体和整个横滨的白雾,港口黑手党能造成的所有损伤都会在短短的几次呼吸内被白雾重铸,恢复到一开始的状态。
只有空气里越发浓烈,从甜已经转成了臭的血腥味,和四周越发狼藉的像是屠宰现场一样的地面,能证明她到底应该死去多少次。
而就算是港口黑手党的武装到了后来已经是在抱着杀死她的念头出击,承受着理论上远超人类承受范围的痛苦的女人,也从未醒来。
她呼吸平稳,她心跳有序。
就像是没有痛觉一样,就像是她的意识已经脱离了身体,抵达了命运的彼岸一样,她闭眼沉睡,面容安宁,嘴角带着一抹微笑。
她一直在重复着死去,但她从未抵达地狱。
在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在目睹了超过正常人承受能力的残忍画面之后,在亲身经历了杀红了眼睛是什么感觉,再因为反复的失败被迫冷静下来之后——
港/黑的武装人员,先于沉睡着的,被反复杀死的预言家,先一步溃败了。
先是一个人手腕被反作用力重创到握不住枪,跟着是有人握着已经在不知道多少次切断人体骨骼之后终于豁口的刀跪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