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个男人在面临绝望前最轻松的时光了。

虽然我提议卫宫切嗣与他的女助手舞弥一组,我与爱丽丝菲尔三人成组,总共分出三组以此来迷惑其他的参赛者,但卫宫切嗣似乎相当放不下他的夫人。

“saber,爱丽就交给你了,保护好她。”这个男人叼着烟,往身上藏武器。

我做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当然,这么精致美丽的女士,如果受伤的话我可是会很心疼的。”

卫宫切嗣藏枪的动作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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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卫宫切嗣从英灵那里得到真名时,他第一个反应是“绝对不可能”。但他不得不承认,或许没有更好的解释方法。

作为英灵,据魏尔伦自己所说,这是他19岁时的状态。

19岁的魏尔伦英俊而富有魅力,骨子里带着法兰西绅士的那股优雅,善于讨人欢心。措辞合理又不失距离感,言语甜蜜却暗藏杀意,卫宫切嗣毫不怀疑对方是那种为了目标不择手段,会使用一切有利因素,包括honeytrap,以此来更快达成目的的家伙。

这是这个英灵给他的第一印象。

这个印象很快就转变了。

原因是,在召唤出saber的第三天晚上,距离圣杯战争正式开始还有两天时间,他看到了saber的记忆。

漫天的血,遍地的厮杀声与哀嚎。

战场化身绞肉机,到处是自人类身上被撕裂的肢体,血液渗透进干涸的土地。

裂开缝隙的地面近乎如饥似渴地吞噬着人体流出的鲜红盛宴,还活着的人在它身上奔袭,踩过不知是同胞还是敌人的血肉。

战争。

令人作呕的、肮脏的、罪恶的战争。

“坚持住!牧神阁下已经发布命令会投放专门的武器来帮助我们!”嘴唇干裂声音沙哑的法国反政府者指挥官如此激励他的士兵,哪怕这支援不知何时会到,但有盼望就有生的动力。

“为了革命!”士兵们举起武器高声呼喊,他们冲向敌阵,冲向他们的同胞。

卫宫切嗣忽然感受到一阵恶寒,他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高处一跃而下如彗星般降落,带着让人恐惧战兢的气息。

双方的军官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法兰西军官脸上露出恐惧到极点变得扭曲的表情,而让卫宫切嗣疑惑的是,反叛军军官脸上也几乎是相同的表情。

反叛军军官原本挺拔的脊背一点点弯曲,卫宫切嗣能够听到他哽咽的声音:“怎么会……所谓的援军……怎么会是那个怪物?”

怪物?卫宫切嗣记下了这个点,这或许与saber未知的宝具有关。

他听见双方军官尽全力发出的呐喊,他们的声带几乎要不堪重负:“撤退!全体撤退——快撤退啊——”

时间在卫宫切嗣眼里变慢了,他的视角转到交战的双方。

士兵们的战靴缓慢地踏过血泊发出“啪嗒”的声音,双方兵器接触时刺耳的金属嗡鸣声,然后在某一瞬间,他们都抬起头露出了极为可怖的表情。

卫宫切嗣也跟着抬头,于是他看到了——看到了自称是暗杀者保罗·魏尔伦,如今是他的从者saber的那人带着如山般的威势从天而降,巨大的烟尘弥散开来,令卫宫切嗣几乎看不清其中的情况。

烟尘散去后,卫宫切嗣的眼骤然睁大,他再次在同一个人的眼神下颤抖起来。

那是何等混沌的眼神啊,仿佛灵魂未曾在这个躯体中栖息过一般。与他召唤出来的那个saber清澈又锐利的眼神不同,梦境里的这双眼中没有光。

年幼的“武器”身上披着白色的兜帽斗篷,斗篷下摆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露出光洁白皙的小腿。他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赤着脚徒步离开了战场,就连地面上的血液都主动绕开他,让他如同摩西分海般不沾上一滴污秽的离开了。

直到他离开的足够远后,这片土地才好像重新活了起来,空气也开始小心翼翼的流窜,只可惜这里只剩下一片死寂。

所有的人,烟尘笼罩范围内的所有人,都被杀死了。

反叛军,政府军,这些法兰西的士兵们的生命,在死神的镰刀下如麦子般被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