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她娘、荆南枝和二公子,个个样貌都是世间难寻。便是那讨人厌的殷鞅,容貌也是无懈可击。
灵鹿惊道:“比比皆是?皎皎,你说的是什么神仙地方。”
她拿了铜镜来,让皎皎照镜子:“你是多久没有照镜子了?”
皎皎的确是很久没有照镜子了。
从祈水郡离开后,她整日想着逃逃逃的事情,哪有空管自己长得什么样,甚至在越人营地里,每日把灰土往脸上抹,就怕别人多看她一眼。
在她记忆里,她还是祈水郡那个两颊圆润的卖糕女。
可是现在——
铜镜擦得干净,把里面的人映得一清二楚。
皎皎低头,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不由失神。
原先被她抱怨过的婴儿肥不知何时清减下去,镜中的女孩脱去了稚气,显露出几分春花欲绽的清艳动人。
这美丽是青涩的,却决不是能忽视的。
皎皎怔怔:这张脸,的确是比起小时候更像她娘。
一想到这里,皎皎便没了兴致。
她推开铜镜:“我长大了。”
灵鹿笑:“你说错了,这不是长大了,是长开了。”
皎皎固执:“我没说错,我是长大了。”
灵鹿拗不过她,只能随她去。
这一年所有的忧虑、疼痛都仿佛在这一场病中爆发,皎皎足足在屋内养了七八日才好了大半,面颊莹润一些。
窈娘来看过她一回,仍觉得她养得不好,又请大夫为她配药调养身体,还专买了珍贵的膏药,让她用来涂抹在身上的擦伤。
等到一日晚上喝完药涂完药膏,皎皎推开窗看到外头的飘起的雪,才想起问灵鹿:“现在是哪个月份哪个日子?”
灵鹿报了个日子。
皎皎呆愣:“好巧,原来今天是我的生辰。”
生辰?
灵鹿跳起来:“怎么办,你今天都没吃长寿面!”
皎皎拉住她,免得她冲下去请红藕做长寿面:“这么晚别麻烦人家了。生辰而已,与其他日子没差别。”
脑海中浮现出曾经芸娘给她做的长寿面,她抿了抿唇:“何况长寿面吃的只是寓意而已,不一定准的。”
灵鹿垂下肩膀:“啊,好难过。”
她怏怏:“生辰是多好的日子呀。我前几日还在想,你生辰的时候一定要给你打扮。我有那么多漂亮的耳环发饰,还有很多式样的花钿,用在你身上一定很好看。”
皎皎失笑:“……若你很有兴致,即便不是我生辰,我也可以陪你几回。”
灵鹿察觉她的言下之意,顿时激动坏了。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一股脑把自己的首饰盒全都搬到桌子上,打开盒子一个个看,嘴上念叨着:“这个发绳好看,要在除夕给你戴……这个耳饰,好像很适合上元节……不不不,好像花朝节更合适。”
正碎碎念,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坛子破碎的声音,紧接着年轻公子哥们畅快肆意的笑声响起,清晰得就像是响起在耳侧。
皎皎蹙眉,刚想打开窗子去看看怎么了,灵鹿却一把拉住她。
灵鹿很有经验:“准是谁家的浪荡子出来喝花酒喝醉了。这些浪荡子喝醉了就会扔酒坛子说胡话,在地上瘫着睡一晚上也是常有的,你不必管他们。”
她不以为意:“等他们嚎两声,嚎累就没声了。”
皎皎惊讶:“可外头在下雪。”
灵鹿笑嘻嘻:“下暴雨他们都这样。你刚来长颍,不明白长颍的人喝酒和发酒疯是不挑日子的。雨越大,雪越深,他们发起酒疯越痛快。”
原来是这样。
皎皎打算回床上休息。此刻时辰已经不早。
但她不过迈出两步,便听窗外有公子哥哈哈大笑:“殷人暂退,喜事!喜事!值得我再痛饮三大坛美酒!醉卧雪地何妨?畅快!”
殷人暂退?
皎皎停住脚步,原先升起的几分困意消散得一干二净。
似是又喝了几口酒,公子哥剧烈地咳嗽几声,又是一声痛快笑意。
他恶狠狠道:“要我说,这一刀刺死殷太子才好!上一次逃过是他侥幸,这一次定要取了他的命!”
皎皎心神大震:……剧情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