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鞅这边人数占了优势,又没了弓箭手的威胁,此时心中已经大定,但由于此前吃过越人的亏,他倒也不敢大意,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
皎皎被殷鞅攥着手臂拉在身旁,眼睁睁地看着几十人拿着刀剑不要死地冲过来。
怕不怕?
当然是怕的。
尤其身边还是殷鞅这个煞星,皎皎不可避免地心跳加快。
脑袋混乱,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这次是不是就是书中她替殷鞅挡刀而死的那一次?怎么会来得如此快!
但是不论如何,远离殷鞅总是安全的。
便是不为了那玄而又玄的剧情推动,也是由着最简单的推断:这些越人是奔着殷鞅来的,目标当然就是殷鞅,离殷鞅远些总是没错的。
想到自己如果不再快点摆脱殷鞅,估计马上就要领盒饭下线,皎皎心中愈加急。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涨红了脸要去掰开殷鞅握着她手臂的左手,想要挣脱他的掌控。
殷鞅却更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臂,狠狠瞪她一眼,呵斥道:“燕女愚笨!现在人命关头,没了我的庇护,你怕是要跟着人头落地。”
就是跟在你身边才会没命!
皎皎又急又气,但又说不出理由,只能拿话激他:“你不是记恨我曾经伤过你,还想带我去埕陵折磨我?既然你如此讨厌我,何不现在就放我离开,让我自生自灭?”
殷鞅轻蔑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是想趁乱跑回祈水郡找崔二罢了。你当我不知道?”
他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小臂,阴阳怪气道:“你别忘了,你可是三百金。我便是要死了,也要拖着你这个三百金当陪葬。”
神经病!这真的是个神经病!
皎皎险些被殷鞅气死,恨不得夺过越人的刀剑,替他们一刀捅死他。
皎皎继续死心眼地要和殷鞅分开,隔得越远越好。
殷鞅却是觉得这个燕女没脑子,自己愿意保护她,她居然还不领情,于是骂她:“不知好歹!”
皎皎正要反驳他,抬起头的时候,却不经意注意到不远处树上正半蹲着一人,此时那人正手握弓箭,朝着她和殷鞅的方向瞄准。
原来还有越人藏在树上!这个人无声无息,竟然躲藏到现在都没被人发现!
皎皎倒吸一口冷气——她和殷鞅离得如此之近,鬼知道这弓箭手的本事是多少,射的有几分准?万一他射歪了,岂不是会要了她的命?
电光火石之间,她白了脸:难不成就是这一箭让书中的她没了命的?可是……可是不是说挡的是刀么?
但现在已经没办法想太多。
皎皎语气急促,对殷鞅道:“树上有人!”
殷鞅变了脸色:“哪里有人?”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想要找出那人所在之地。
可这时候,皎皎分明已经瞧见树上那人拉弓了!
生死攸关,皎皎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往后躲去,同时使出所有的力气去甩开殷鞅的手——被关的一月多的锻炼或许是有用的,她这动作居然教殷鞅的身子跟着晃了晃。
但她同时也低估了殷鞅。他力气的确是大,握着皎皎的手虽然松了松,但也很快又握住。
于是这一拉一扯间,殷鞅身形一个不稳,还没找到皎皎说的那人在哪里,他已经被皎皎的动作带得一个趔趄,跟着皎皎一同摔倒。
一切发生得太快,殷鞅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同皎皎倒在了地上。
他刚要呵斥皎皎大胆,结果话还没出口,胸口便忽的一阵锥心的疼痛。
——皎皎竟然摔倒在他身上,拿他当了垫背!更过分的是,由于他始终拽着她的胳膊,她倒下的时候,手居然按压到了他左胸的伤口!
殷鞅脸一白,疼得额头都沁出了冷汗。
哪怕不用脱下外衣,他也知道自己胸口的伤口已经再度裂开,新肉再度渗出血,他怕是又要再养上半月伤。
殷鞅半撑起身子坐起来,惨白着脸抓住受惊的皎皎的手腕,刚要说什么,却见到不远处他原来站立的地上正插着一支箭。
他眼神一凝,明白过来若不是刚才皎皎带着他摔倒在一旁,现在那箭怕是要落在他身上。
所以,还得感谢她救了他?
殷鞅捂着伤口,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一箭未中,树上的越人很快被发现。
墨老把地上的那支箭拔起来,使力朝那人掷去,那人竟然被他这一箭刺中胸膛,捂着胸口从树上跌落,又被殷鞅的护卫补了一刀,彻底送去了黄泉路。
墨老任由溟鹿刀淌着血,就把它重新佩戴回腰间。
他命人扶殷鞅起来:“太子还好吧?”他看了眼皎皎,皱眉:“没想到这燕女居然还救了您。”
惊魂未定的皎皎想,这哪里是救殷鞅,分明是救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