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八德

“我忙着处理那么多的事情不说,现在还要天天听她一个燕女哭没饭吃?”

他拧眉,呵斥泉衣:“你也是,你给她送餐的工夫,她就给你灌了什么汤了?泉衣,她不是你主子,我才是你主子!”

或许真的被灌了汤吧。

泉衣默默想,毕竟那燕女叫的几声姐姐的确很甜。

但殷鞅都这么说了,泉衣只能俯身叩头,应了是。

再次送餐的时候,她低声对皎皎说:“太子不许奴再问了。”

皎皎听出她言下之意,是让她也别再求了。

看出泉衣脸上为难之色,皎皎愣了愣,明白过来她再问只会让泉衣被处罚。她安慰泉衣:“没事,姐姐能帮我问这么多次我已经很感激了。”

她接过饭盒:“现在的饭菜已经比以前多一些了……我知道是姐姐的好意。”

现在一日依旧是两餐,同样也还是一饭一菜一汤,碗的大小也同以前一样。但皎皎还是发现了碗里的饭比以前多了一点点,菜也不是和以前一样只到碗的一半,而是把一整只小碗塞得满满当当,汤更是多得要溢出来。

这是谁的手笔,皎皎大概有猜测。

泉衣道:“姑娘不用谢我,是最近厨房新买了一批勺子,勺口比以前略大而已。”

皎皎心里微暖,应:“嗯,总而言之,谢谢姐姐替我多言。”

托泉衣的福,皎皎现在至少不用像以前那样饿着肚子睡觉。

她记恨殷鞅小气,做广播体操热身时挥手臂更加有力,一日比一日更迫切地想要逃离。

同时想:如果她在追杀剧情前逃脱,没了她挡刀,殷鞅就自己受罪去吧!谁让他连饭都不让她吃饱,活该遭罪。

皎皎不再托泉衣去问,她这个人却没始终被殷鞅牢记。

殷鞅伤势重,每一日要换一次膏药,再用纱布重新裹上。他伤口大,纱布与伤口的每一次接触都是受罪,饶是他定力惊人,换一通药下来,也还是会生出一身的冷汗。

因此每日晚上他都会想起两个人,一个是越王,一个是皎皎——一个他打算将来亲自去越国斩下首级,一个他打算带去埕陵好生折磨。

殷鞅八岁当太子,十三岁上战场,他血液里有殷人骁勇好战、睚眦必报的因子。长这么大,殷鞅从没吃过亏,被逼到躲藏到山洞一事算得上是他第一次吃大亏,绝对称得上是他一生的耻辱。

殷鞅恼得不是受伤,而是这事着实让他很伤颜面。

他堂堂殷太子,竟然被越王那个蠢货戏耍了!

好不容易留着一口气逃到了出来,结果在山洞里又差点被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燕女给杀了!

这一桩桩要是传回国中,少不得要被人耻笑一辈子。

殷鞅忍不下这口气。

他越想越气,越气越想,便把泉衣唤来,问:“那燕女这几日如何?”他嘲道:“没再和你哭吃不饱饭的事情?”

泉衣当然是不会说自己偷偷给皎皎的饭菜加了点分量的事情的。

她恭谨道:“回太子,不曾再说过了。”

殷鞅又问:“她整个人看着气色如何?”

气色么……

泉衣犹豫,还是回:“看着不太好。人比以前瘦了许多,下巴都尖了。”

这才几日,一日两餐都能饿瘦?

殷鞅不知道皎皎是锻炼瘦的,听到泉衣话后,他不可思议:“她看着人也不高不壮,难不成真的是天生大胃口之人?”

领军作战几年,殷鞅在军中见过不少人,自然知道有些人看着瘦削,实际胃口比一般人还要大,是怎么也吃不胖的。

想到这,殷鞅道:“当真是来克我的人。差点害死我,我却还要一日三餐供着她。”

他恹恹地挥手:“给她加餐。”

泉衣惊住,抬起头看他。

瞧见她面上的疑惑,殷鞅心头更是不爽快。他直起身来,动作间拉扯到左胸的胸口,忍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殷鞅皱眉冷声:“总不能让她就这么饿死,我还要留着她这条命,带她回埕陵好好磋磨她。她若是就这么死在这里,我这受伤之仇又去哪里报?”

但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得劲。凭什么她伤了他还能吃好喝好?

这样一想,殷鞅喊住泉衣:“不行,我不能让这燕女过得如此舒服,她是来受罪的,可不是来享福的!让厨房看着,什么菜难吃就做什么过去,量给她管够。”

真当是一招损计!

她不是喊饿?这下子菜放在她面前,看她还吃不吃得下!

殷鞅总算觉得畅快,露出笑。哪怕这笑引得他又惊天动地地咳了好几声,他还是眉眼舒展,神清气爽。

他终于满足,吩咐泉衣:“就照这样做,一日三餐,一餐不能少。”

皎皎如愿以偿开始一日三餐,饭不仅管饱,甚至足可以撑死她。

代价是饭菜顿顿味如猪糠,让人吃一口就恨不得全吐出来。

皎皎忍着吃了。实在吃不下去,就只吃米饭。米饭虽然也做得粗糙难咽,但总比这些菜要好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