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浮动的幽光在老者身后织成细密蛛网，青铜罗盘逆转的嗡鸣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李清音望着那些被封印在明珠里的人形黑影，发现它们扭曲的姿势竟与《太平御览》记载的"炼魂术"如出一辙——每个黑影的四肢都以反关节角度折叠，仿佛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

"前辈。"她将五帝钱攥入手心，金箔指骨指针折射的寒光正落在她眉心，"我等无意冒犯，只是这扇门后......"

老者枯槁的手指突然掐住罗盘边缘，镶嵌其上的二十八宿铜钉应声弹起半寸。

凌仙儿腰间的六壬式盘突然裂开一道细缝，她踉跄着扶住石壁，袖中洒落的算筹在青砖上拼出个狰狞的"凶"字。

"道门清净地，容不得魑魅窥探。"老者声如锈刀刮骨，穹顶星图中代表紫微垣的七颗明珠应声坠落，在众人脚边炸成磷火。

刘师爷慌忙退后，却见自己先前站立的位置，青砖缝隙里渗出暗红液体，蜿蜒出北斗七星的形状。

楚风突然按住刺痛的胸口，饕餮纹刺青竟在皮肤下游走起来。

他扯开衣襟，发现那双石雕兽眼流出的血泪已浸透内衫，"装神弄鬼！"他猛地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剑锋擦过白逸阻拦的手臂，"我们千辛万苦走到这里，难道要被个守墓的唬住？"

白逸的流云剑横在楚风喉前三寸，剑身裂纹中渗出缕缕青烟："你当那些夜明珠里的残魂是摆设？"他剑尖微挑，指向最近那颗明珠。

众人这才看清，黑影挣扎时扯动的"丝线"竟是密密麻麻的篆文，每一笔都延伸向老者掌中罗盘。

李清音突然嗅到若有若无的龙涎香。

这味道让她想起三日前在钦天监看到的星象图——贪狼移位，破军犯斗，而此刻老者罗盘逆转的方向，正与当时紫微垣偏移的角度分毫不差。

她袖中五帝钱已烫得握不住，余光瞥见林统领正用刀尖挑起块碎落的铭文，那些本该是镇邪咒的文字背面，竟刻着前朝皇室的蟠龙纹。

"敢问前辈，永初三年的荧惑守心之局，可是与此处有关？"赵老突然开口，他沾着呕吐物的手指在空中虚画出星轨，"《天官书》记载那年有坠星下东郡，至地则石......"话音未落，老者罗盘上的铜钉突然全部没入盘面，赵老脖颈顿时浮现五道青紫指痕。

凌仙儿甩出三枚铜钱击向罗盘，钱币却在触及金箔指骨的瞬间熔成铜汁。

李清音趁机掷出五帝钱，金木水火土五色光华在空中结成八卦阵，堪堪挡住袭向赵老的第二道气劲。

阵图与罗盘相撞的刹那，她看清指骨末端残留的玉扳指痕迹——那分明是前朝国师独有的螭龙纹！

"都住手！"林统领突然暴喝。

他佩刀虽已失了铭文，刀鞘上鎏金的睚眦兽首却突然睁开双目。

随着兽瞳转动，满地磷火骤然聚成火墙，将众人与老者隔开。"你们没发现吗？"他刀尖指向穹顶，"每当有人试图硬闯，星图就熄灭一片——等所有明珠都暗下去之时......"

李清音顺着刀锋望去，冷汗倏地浸透后背。

那些熄灭的星位正在渗出黑色黏液，沿着墙壁缓缓流向众人脚下的青砖。

而在他们未曾注意的阴影里，数十具身披前朝铠甲的枯骨正从墙缝中爬出，空洞的眼窝齐齐望向楚风胸口的饕餮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