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语气笃定,“在这里,他腹背受敌,尤其沈怀卿所在的千面阁够让他焦头烂额,如今陛下又派人查抄顾家,你觉得... ...他会坐以待毙?”
顾明昱呼吸微滞,隐约明白了什么。
“他一定会去宛城。”温瑾川沉声,“而且会比原计划更快、更急。因为现在,他必须去找他背后的人,那个能保他命的人。”
顾明昱心下意识追问:“你们... ...早就计划好了?”
“也不是。如果三日前你没有答应帮我们盗取账本,那便是另一个计划,好在...顾大公子可以相信。”温瑾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顾庆海这些年能在朝中横行,靠的可不是顾家那点家底。宛城的那几位... ...才是关键。”
顾明昱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卷入了一场远比想象中更大的局。
“原来是故意打草惊蛇,逼我父亲自乱阵脚?。”
“蛇若不出洞,我们怎么抓?”
顾明昱沉默良久,终于苦笑一声:“看来... ...我父亲这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温瑾川没有接话,只是转身朝门外走去。
他不想继续再谈下去,他怕听到顾明昱心软的话。
毕竟亲父子,哪会这么容易接受。
临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道:“顾明昱,你比你父亲聪明。希望你不要妇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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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究竟是什么人?”
顾明昱心底有些敬佩,看样貌,此人比他还小上几岁,可为人处事却出乎意料的老道。
还能在短短时间查到顾家十年的生意往来,以此推断贪下的银两。
温瑾川不以为意:“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一个对好友有愧的人罢了。”
话音落下,修长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外,只余下一室寂静。
顾明昱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忽地有些落寞。
从这一刻起,顾家的天,真的要变了。
——
官府。
衙门内,青砖铺就的地面泛着冷光,两侧衙役手持长棍,面无表情地分列而立。
堂上挂着明镜的匾额,衬得整个公堂愈发压抑。
沈怀卿负手立于堂中,衣袂垂落,神色淡然。
许昊辰与另外三名千面阁护卫静立其后,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唯有顾辞一人跪在冰冷的地上,脊背挺得笔直。
“啪!”
惊堂木重重拍下,那官员眯起三角眼,指着顾辞厉声喝道:“身为人子,竟敢持剑胁迫生父,此乃大逆不道!按律当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沈怀卿眸色骤冷,他环顾四周,这才发现顾庆海竟不在堂下。
“大人。”沈怀卿忽然开口,“敢问顾老爷何在?既是双方对质,为何只见我千面阁的人在此受审?”
官员面色一僵,他怎能说出顾庆海已被他请到了偏厅用茶。
随即捋着胡须道:“本官审案自有章法,岂容你置喙?”
话音未落,沈怀卿眼底寒光乍现,忽而轻笑一声:“明明一同入的衙门,可迟迟不见人。大人,草民怎么觉得您不敢得罪顾老爷呢?”
“放肆!”官员猛地站起,“本官念你是千面阁阁主,江湖中人不懂规矩,这才网开一面。若再胡言乱语,连你一并治罪!”
两名衙役立刻上前,长棍交叉拦在沈怀卿面前。
顾辞面色紧了紧,好似一种随时出手之态。
而沈怀卿不惧权威,冷笑道:“倒是请大人说说草民犯了什么罪?一个时辰前我恰巧路过,顾庆海不问原由就将赌坊走水一事怪到我们千面阁头上,而大人却不审问顾家,这还有天理吗?”
“大人既然要秉公执法,为何不传唤顾庆海上堂对质?莫非这永安城的律法,只对平民百姓有效?”
“又或者说,”沈怀卿挑眉,高声:“衙门与顾家蛇鼠一窝!”
“你你你... ...”官员气的满脸通红。“来人!沈怀卿藐视公堂,大言不惭... ...”
正要下令将人收押,堂中忽然闯入一名衣着艳丽的男子。
男子手持御赐令牌,用着那声极其魅惑的嗓音说道:“且慢。沈阁主乃陛下钦点的江湖表率,大人这是要动皇上看重的人?”
那官员看清令牌,登时面如土色,慌忙从案后绕出,跪地行礼:“下官参见监察司大人!”
满堂衙役哗啦啦跪了一地。
沈怀卿看了几眼,好似有些眼熟。
努力回想着此人在哪见过,脑中忽地一闪。
这不是一年前,来千面阁要过人皮面具的魔教教主白倾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