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三口中所说的故人,不是别个,正是白泽。他与赤羽一起赶到三王峪,又从镜关进入玄镜,三人一起向白沙湾飞去。行不多时,白无相忽然闪现在几人面前,笑着说道:“明主不在外面救世,怎么有闲情到我这里来?”
石三赶忙携清风施礼,口中说道:“前日忙于战事,未能答谢二位尊者大恩,今日终于得空,特来拜会,不知尊者近况如何,白泽尊者可一向安好?”
白泽大笑道:“我就知你不是为我而来。”又向赤羽道:“你且回去吧,都在这里,门户岂不是要失守了?”赤羽拜别了白无相越过镜关而出。
石三与清风二人随着白无相一路前行,先是穿过一片笔直参天的白桦林,又越过漫无边际的白色沙漠,又经过一片巨大的沼泽地,才始看见一团碧翠嵌在皎洁的沙滩里,而在沙滩不远处,便是一道横贯南北的巨大沟壑,其状宛若拉瓦深沟,十分深邃。
三人抵达沟壑上方,然而其中景象出乎石三、清风二人意料,按照惯有认知,这深沟常年无光,自然是一片漆黑混沌的,然而,当他们真正站在其上方时才发现那地下不知从哪里竟发出温润的白光来,既不刺眼,又将整个沟壑照得宛如白昼,两边崖壁上竟葱葱郁郁长出许多藤蔓枝叶来,与拉瓦深沟之凋敝冷清截然不同。
见二人惊奇,白无相笑着说道:“这里不同于外面的世界,会有许多不合常理之态,有些甚至与真实恰好相反,这也并不奇怪,都是玄天老祖一时之念罢了。比如这深沟里的光芒,乃是他老人家对拉瓦深沟的一个遗憾。当年他修至大成,以为能够无所不能、无处不及,便纵身跃进拉瓦深沟,去探究其深处的奥秘,然而饶是修为似他也终未能抵过黑暗,只潜到第三重便被炽热的岩浆阻拦住了。因此,在这玄镜中便一手缔造了这条沟壑,也分三层,上一层郁郁葱葱供飞鸟、灵兽嬉戏,中一层有水渊飞瀑,有游鱼、蛟龙,最下一层才是我与白泽的道场。走吧,我带你游览一番。”说着便纵身飞进沟壑,霎时消失在葱茏之中,不见了身影。石三与清风二人赶紧追上去,生怕在这偌大的空间中迷失了方向。
果如白无相所说的那般,上面一层足有百余丈,乃是枝繁叶茂,一派盛春景象,且有飞鸟竞飞、灵兽攀逐,十分热闹。再向下,便有轰鸣声盈满耳廓,一道道飞瀑高悬,直冲而下,不知去向,更有悬石成湖,静而无波。在那飞瀑与悬湖水中,隐隐有大鱼、游龙,似游似飞,空无所依。清风不禁感叹道:“这是怎样的胸襟气魄才能造出这等气象。”不知什么时候,白无相又出现在二人身后,笑道:“景象之大也并非凭空捏造,皆是对照现实而成。你二人研修的亦是镜修之法,当知其中深意,这玄镜虽大而奇,却也不是什么超凡脱俗之物。”见清风不可置信,便又说道:“这并非是我说的,而是出自玄天老祖之口。按理说镜修之法源头在老祖,大成却不在老祖,他只是在羽化前一时心神通透,为留住我与白泽于长久才造了这玄天镜,时间仓促,必然有许多不合理之处,比如除了这白沙湾,你们可曾在别处见过什么活物吗?再比如,这沟壑南北贯穿玄镜,却仅有此处三五百里远近能够刻画清晰,其余各处仍是混沌一片,只有势而未成景。”又转向石三问道:“想必你造之镜气度也不同寻常,只是时机不到不能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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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三笑道:“镜域逼仄、气象冷峻不示人也罢。”
清风却抢过去说道:“我耗尽毕生心血也要造一个这样的镜界出来。”
白无相笑了笑说道:“我们走吧!”便又俯身向下冲入白茫茫的水气中,消失不见了。石三与清风二人赶忙追上前去。
二人不知追了多久,忽然云开雨霁,被水滴打湿的衣衫瞬时变得干爽,一阵阵和风涌上来,将他们周身包裹,那感觉浑似内丹中的真气,温热而刚劲。俯瞰下方,只见沃野千里,又是另一个世界。其上既无崇山峻岭又无沃野厚土,只是白茫茫的一片,寂寥而又空旷。远远地,看见一个白点,仔细辨认,乃是一只蜷伏着的白狮,不正是白泽法相吗?
石三正欲飞身过去,却被忽然现出身来的白无相拦住了去路道:“白泽仍没有完全恢复,此刻正处在假死之中。”石三有些错愕,看了看白无相,又看看白泽,问道:“前次尊者不是说……”
白无相道:“他是没什么凶险,却也需要些时日才能复苏,尔等寿短,十数年便是长光景,白泽乃是永生不死之身,然辅佐一代明君便要假死许久,再等下一代明君临时方能彻底苏醒。”
石三不知怎的,心中一阵翻涌,直涌得眼眶湿热,险些流下眼泪来。压了压心潮,问白无相道:“这些年他会一直如此吗?”
白无相点点头道:“你看这里,乃是一无所有的僻静处,既无春夏之忧,又无昼夜之愁,纵是千万年也在一梦之间。所谓寂寥,都是凡人心中自扰而已。”正说着,忽听上面水气之中一个高呼的人声,忽远忽近,又霎时落在白无相身边,竟是个白净淡然的俊俏少年,见到石三与清风,先是有些惊奇,后又向着二人粲然一笑,问白无相道:“师祖,这二位是哪里来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