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徐芳莹注意到张天师道袍后背已洇湿大片,发间银丝又添几缕。
“该你了。”张天师拭去鼻尖汗珠,青铜卦钱在指缝间叮咚作响。
唐越径直走向残存的水仙,指尖在花茎上轻点数下。
青碧色纹路顺着脉络蔓延,霎时满室清芬如坠春涧。
二十八朵重瓣同时绽放,花蕊沁出金粉,竟在半空凝成游龙之形。
“这……这是枯木逢春!”徐萧维手中佛珠啪嗒散落,滚进花盆底下。
张天师踉跄扶住香案,看着自己那几朵迅速凋零的水仙,喉间涌上腥甜。
数朵,十数朵,成百朵的水仙次第舒展花瓣,整个庭院瞬间被皎洁花海淹没。
唐越负手立于雪色浪涛间,衣袂无风自动,恍若踏月而来的仙人。
“这怎么可能!”徐子运踉跄倒退撞上廊柱,常年佩戴的檀木珠串噼里啪啦散落满地。
那些他亲眼见过张天师开坛做法的玄妙场景,此刻在漫天清辉里碎成齑粉。
徐芳莹不自觉攥紧旗袍盘扣,指节发白仍浑然未觉。
她见过巴黎画展上最精妙的光影艺术,却不及此刻那人转身时带起的花影翩跹。
张天师道袍下的双腿开始打颤,他比谁都清楚,能让水脉逆涌催开反季群芳,需要何等恐怖的精神念力。
当唐越淡漠的目光扫来时,他听见自己三十年修为崩塌的声响。
“胜负已分。”
唐越指尖轻叩石案,三清铃突然从张天师怀中破囊而出,悬浮在半空嗡嗡震颤:“道友该兑现赌约了。”
青铜铃身骤放幽光,张天师突然咬破舌尖喷出精血:“黄口小儿也配称道友!”
血色符文顺着铃绳缠绕而上,整座庭院的地砖竟如波浪般起伏。
徐萧维被家仆眼疾手快拽上台阶,却见唐越踏着翻涌的地面如履平地,袖中银芒乍现即隐。
正要掐诀遁走的张天师猛地僵住,七枚银针在他后颈排成北斗阵形,月光下泛着森森寒光。
“孙家祖坟的厌胜术,咒道人分你几成赃款?”
唐越指尖拂过铃身,那些血色符文瞬间蒸腾成雾。
清脆的耳光声里,张天师精心蓄养的长须齐根而断。
徐子运突然冲过来横在两人之间:“唐先生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