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便知她不仅自己应了下来,甚至还愿意劝说大观园中的姑娘一起做事,至于如何将姑娘们的手书传出来,还不是要靠宝钗常常进出。
“宝姐姐,你可要同她们说清楚,虽说经手的都是自己人,难免也有风险,要是迎姑娘她们不愿意,也不必强求,免得她们怨怪你。”
宝钗点点头,“我心中有数,难道你今日没见着探丫头跃跃欲试已经技痒了?”
二人数一数园子里的姑娘,发现有心参与者真不少,黛玉探春几乎是必来的,宝琴也有此意,湘云若长住在园子里倒有空闲,可惜难成。至于邢岫烟李琦李玟等,是客居在贾府的姑娘,宝钗却犹豫不知该不该说。
“名声这东西,不知是谁编出来吓唬姑娘家的,简直流毒无穷。”三姐忍不住发了句牢骚,接着说道:“既然你们来做先生,我这个院长也不能一点都不表示,就按照每月五两银子给先生们发薪水如何?”
“你们虽不缺钱花,只算是徒弟的束脩,可好?”
宝钗只觉心潮澎湃,浑身战栗尚且不觉,“你放心,我们必定不会误人子弟。”
出了正月,三姐便收到了一沓手写的经史注解,都是必学易懂的名篇,字迹是端正的楷体,刻意与闺阁之中常用的书法做了区分,旁人轻易不能看出端倪。
华庭书院步入正轨,在京城中的名声也一日胜似一日,许多不服气的士子、对男女混校心存偏见的儒生,在亲自探访书院,见过学生们上课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学生们确实学到了本领。这些多数都出身穷困的孩子们进入免费的书院,甚至每天都有一顿肉食,学成之后又有一技之长可以养活自己,比起虚无缥缈的仕途,当然是吃饱饭最要紧。
当然,京城中多多少少也有人知道这间书院背后站着太子,但明面上声名鹊起的却只有方似源了。
再见王满才时,虽然他单独相见早早等候,一举一动都礼遇非常,三姐却愈发谨言慎行,丝毫不敢逾矩。
敷衍走了王满才,三姐揣着新得的票据回到家时,已经月上中天了。
尤老娘却还点着灯,在厅堂中候着三姐。
“儿啊,书院今日不是休息吗?怎么又闹到这么晚才回来?”
三姐一面放下灯笼往里走,一边浑不在意地道:“有些琐事要办,妈放心,路上都平安的。”
“我放心?你教我如何放心?大夫嘱咐你作息要按时,你假模假样听了一个月,又天天早出晚归,亏你还知道教林姑娘保重身体,你自己倒不当回事,何以为师?”
她忽然如此疾言厉色,甚至流下泪来,三姐一时为她的气势所摄,讪讪地走过去,挽着尤老娘的胳膊撒娇:“妈,你消消气,我还年轻正是出去做事的时候,这点苦不算什么。”
“我何时拦着你不叫你出去了?你倒是说说,今晚到底做什么去了连老娘也不管了。”
尤老娘甩开三姐的手,不叫她随意遮掩过去。
“这……”三姐思忖片刻,终于开口道:“我去见了太子的心腹太监王满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