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如颤抖着嘴唇,没想过他真的会答应,硬着嘴说道:“说到做到。”
“那便最好。”白攸之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将那佩剑自大腿处拔出,收入剑鞘,扯下衣裳末端的一段玄布,用力束住自己的伤口,那血仿佛被拧断似的,不再自伤口处涌出。
白攸之推开门,一股寒气霎时涌入,这下他已然清醒了大半。
他顿了顿,忍着疼痛抬腿迈出了椒房殿。脚印沾了血,在羊绒布毯上印出了一朵长长的血花。
白攸之自椒房殿始,拖着伤腿行了三步,跪了下来,朝着苍茫大地,以首叩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继而用手撑着起身,复又行了三步,屈身,叩首,前行……
他白攸之活于人世二十余载,拜过父母、祖辈,拜过天子、凤鸾,就是不曾在黑暗和屈辱前弯下过身板,可如今,他为了一口气,必须拜,他要让全天下人皆知道,他白攸之,非乘人之危的小人,亦非可以折节之人。
尚衣局的女官们手捧上贡的新衣,疑惑地看着素日风光无限的白院首,此刻踉跄地三步一叩首,血染皑皑大地。
“这是怎么回事呀?”一年纪尚小的女官嚼着舌根问道。
“不知道啊,白院首不是即日就要娶梦如公主了吗?怎么在宫中叩首?”另一女官加入了议论。
“你们不知道吧,白院首已有家室了,公主正准备横刀夺爱呢,我猜是白院首不愿意,受到了惩罚。”一女官加重了语气说道,将白攸之渲染得十分壮烈。
“天呐,那公主岂不是……成了强拆鸳鸯的罪人?”那年纪尚小的女官一惊一乍说道。
“嘘——咱们还是好好送衣服去吧,万一招惹了是非,倒霉的还是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人。”最后一个女官撇撇嘴说道。
……
“那不是白院首吗?”少司马对着身旁的同僚道:“是谁下的命令?”
那同僚摇摇头,只道不知。
一鹤发童颜,须发冉长的老官员抚手痛哭道:“胤朝官员怎能得到如此对待,先皇若是见了定是不忍,真是世风日下啊……”
一小公公附在聂公公耳旁,十分慌张地将此事通传。
聂公公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入门,将此事一一禀告胤天翔。
“这不是胡闹吗!再怎么任性,白攸之也是朝廷命官,怎能做出如此失礼之事!真是两个人都没有一点儿分寸!”胤天翔震怒,向御花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