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直门威严紧闭,从外看不出宫内任何战况。
灰色的城墙砖瓦厚厚地挡住了视线,中间一木制圆拱形大门严丝合缝地关着,木面锈迹斑斑,却阻挡不住门底下的血蜿蜒流动,持续不断地向门外渗出,流成几道细细的小河。
“展一鸣!撞门!”白攸之眼眶充血,握着佩剑的一双手青筋暴起,吼道。
“兄弟们,跟我上!”展一鸣挥了挥手,底下士兵就地取材,三两下砍倒了宫门口的一棵梧桐,以木撞门。
第一下,梧桐木的力量经由木门传递至城墙,随后蔓延至地下,整个世界仿佛都都在颤抖,木门被撞开一个缝隙,依稀可以看见一个挺立的身影。
“再来。”展一鸣转头对身后的弟兄们道,六七人默契地向后退了几步,积蓄力量向前冲去。
木栓咔嚓断成两截,木门打开,善直门后的世界映入众人眼帘。
那是经由炼狱方才有的惨象。
横七竖八的尸体交叠地躺在地上,尸体上还残留着敌军的几个箭簇,断了的长枪依旧握在一禁卫军手中,看得清脸的极少,地上满是焦黑残缺的人体碎片。
白攸宁立在前方,以长枪撑地,他前方是倒下的轻骑首领,也是先前白攸之在拘弥镇上的演习看到的那夺旗男子。
他已被白攸宁一枪刺中心脏,倒地而亡。
“大哥!”白攸之看着他的背影叫道。
士兵扔下梧桐木,随白攸之跑到白攸宁身前。
他眼睛瞪得极大,但嘴角微微勾勒出笑容,震惊、不甘、满足。
白攸之上前扶住白攸宁,这一碰瓦解了先前所有的平衡,白攸宁轰然倒地。
白攸之这才注意到,他的兄长浑身是伤,血肉之躯千疮百孔。
战事紧急,白攸宁来不及着铠甲,故而四肢腹部皆是细小的划伤,腹部一长箭贯穿,自后穿出,尖尖的箭簇暴露在空气之中。前身一刀伤自右上向左下斜贯穿,劈开了几寸深,仿佛要将整个身体打开。
善直门关闭后,白攸宁携三十余禁卫军,只身抵挡十倍之敌。
身边的兄弟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他亦杀红了眼,他抬起长枪,向一荻国士兵刺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呻吟,他将那长枪从敌人身内拔出,向后望去,是一禁卫军,以己之躯替他挡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