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踏着碎琼乱玉般的积雪,终于来到青鸾峰下的三生潭畔。寒潭如镜,倒映着中天的圆日,将整个山谷染成一片金黄色。
段少阳一袭墨色长袍立于三生潭畔的嶙峋青石之上,衣袍在凛冽山风中翻卷,勾勒出他挺拔如孤峰的身影。
“咔嚓——”雪儿靴底碾过冻脆的枯枝,这声响在山谷中格外清晰,惊起不远处栖息的寒鸦。
可青石上的那人竟纹丝未动。
潭水映出他冷峻的侧颜,长睫上凝着细碎的冰晶。雪儿看见他背在身后的指间摩挲着一方褪色的红笺——正是当年她埋在梅树下,写着“要做少阳哥哥新娘”的那张。
“表哥......”她声音被寒风吹得七零八落。
段少阳依然望着潭心,恍惚间,雪儿似乎看见他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转瞬即逝,快得像是她的错觉。
雪儿踩着潭边青苔疾步上前,段少阳似被惊动,广袖一翻便将那抹刺目的红笺隐入袖中,转身时衣摆扫落几片积雪。
“表妹?”他眉眼间还凝着未及敛去的寒意,声音却已换上往日的温和,“山路湿滑,你怎么......”目光掠过她身后空荡荡的山径,喉结微动,“任捕头竟放心让你独行?”
潭水映着两人身影,中间那道裂痕,恰似被剑气劈开的冰面。
“表哥,”雪儿故意忽略他的试探,伸手拂去他肩头积雪,“天寒地冻的,你站在这儿做什么?”指尖触到他颈侧肌肤,冷得像块冰。
段少阳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冻红的指尖贴在自己心口,“我在等。”他声音轻得似雪落寒潭,“等老天爷把偷走的五百三十八个日夜......”低头时呼吸拂过她眉心,“连本带利还回来。”
雪儿反手将段少阳的手腕抓在掌心,转身向山上走去,青石阶上的积雪被踩出凌乱的脚印,“回去再说。”
段少阳乖顺地任她牵引,却在仪阳居门前突然驻足。檐下风铃叮当,他抬手接住一片坠落的梅瓣,“雪儿,我要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