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冰的思维飞速运转,片刻间便将这背后的深意剖析得明明白白,意识到这点的瞬间,他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无力地将身体靠向椅背。
这一刻,周遭的世界仿佛瞬间凝固,所有的喧嚣都被一层无形的隔音罩隔绝在外。他的耳畔,只剩下自己胸腔内那颗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宛如密集敲打的战鼓,杂乱无章且震耳欲聋,令他的大脑一片混沌。
他的双眼瞪得浑圆,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死死地盯着案几上那块小小的腰牌,时间仿若静止,良久,他才缓缓地闭上双眼。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试图凭借这一口气,将内心深处翻涌的惊涛骇浪强行镇压下去。
他怎么也未曾料到,自己多年来忠心耿耿效力的朝廷,以及他一心敬仰、誓死追随的圣上,竟会对他防备至此,甚至不惜动用婚姻这等手段,将公主下嫁于他,以此作为监视与控制他的筹码。
“我本将心向明月……” 任冰低声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从灵魂深处的幽暗中艰难挤出,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无尽的苦涩与无奈,带着深深的失望与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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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犹如一条条愤怒扭动的小蛇,清晰地昭示着他内心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内心在痛苦与挣扎中煎熬。
任冰突然明白了雪儿先前问自己的那句,“哪怕做不成总捕头,你也甘愿。” 原来雪儿早就洞悉了这背后的玄机,只是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想到这里,他的心下稍稍安定了一些,缓缓地睁开双眼。此刻,初见腰牌时的震惊已然从他的眼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潭深邃而平静的湖水,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暗藏汹涌。
他下意识地望向雪儿,只见雪儿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任冰心中一暖,伸手在雪儿的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这才开口说道,“我任冰一生行事磊落,问心无愧,即便圣上安插再多眼线在我身边,我亦无所畏惧。大家就当不知道这件事,雪儿,还得麻烦你将这腰牌送回原处。”
雪儿闻言,脸上瞬间浮现出急切与不解之色,她下意识地握住任冰的手掌,追问道:“你还是放不下这......”
雪儿话未说完,便被任冰抬手打断,他的语气沉稳而坚定:“放心吧,我有分寸,请给我一点儿时间。” 说着,他拿起腰牌,郑重地放到雪儿掌心,“装好吧,随我进宫。”
任冰说完,站起身来,先是看向卓越,有条不紊地吩咐道:“卓大哥,先将万俟怪带回六扇门,按照律法,秋后问斩。”
卓越听闻,连忙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向任冰拱手行礼,声音洪亮地说道:“遵命。”
任冰点了点头,随后又将目光转向漱玉,神色严肃地说道:“你先回‘松风阁’吧,往后切记不可再自作主张。”
任冰平静地安排着一切,举手投足间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冷静,仿佛刚刚那一幕从未发生过。
“哦,” 漱玉听闻,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也不敢违抗,只是轻声嘟囔道:“圣上不是严禁你出府了么?”
“有了昨晚那出好戏,我应该很快就能重获自由了。” 任冰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似乎对接下来的局势已然成竹在胸 。
雪儿也站起身来,将腰牌揣入怀中,嘴角微扬,双眸明亮如星,凝视着任冰,声音清脆且饱含深情地说道:“纵使前路刀山火海,我愿与君并肩相随。”
任冰闻言,心中涌起一阵暖意,他与雪儿相视一笑,二人心有灵犀,一切尽在不言中。
漱玉见状,轻笑一声,走到案几旁,弯腰将那装有万俟怪的麻布袋从案几下拽出,一脚踢向卓越,喊了一声,“接着!”
卓越一愣,万料不到曾经叱咤江湖的血刀门门主此刻竟委身在这布袋之中。他大步上前,双手稳稳抓住布袋,轻轻向后一甩便扛上了肩头,神色肃穆,向任冰行了一礼,沉声道:“老大放心,我必定将此事办妥。”言罢,便转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