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方能在来年春深时,坦然独坐听雨轩,笑看新柳拂过采薇瓦。
暮色中楚阳正要转身,忽觉衣角被轻轻扯动。
垂眸望去,是个裹着补丁棉袄的男孩,小脸冻得发紫却绽着笑:“叔,爷爷说您是活菩萨,让我给您磕头。”
楚阳单手托住孩子手肘,眉梢微挑:“叫哥哥才给糖吃。”
话音未落,男孩已脆生生喊了句哥哥,笑声像檐角被风吹动的铜铃铛。
这孩子约莫五岁光景,焦黄头发打着绺儿贴在额前,唯独那双琥珀色眸子清亮得惊人。
他身后蜷缩着位耄耋老者,枯瘦如竹的手掌扶着墙砖,布满老年斑的面容如同风干的橘皮。
老羊皮袄簌簌抖动着,在呼啸北风中发出细碎声响。
楚阳解下银狐裘时,大氅内衬还带着体温。
姜璃默契地解下云纹锦袍,为老者覆上时特意掖紧领口。
“你几岁了?”
“小东子五岁啦!”
男孩掰着冻裂的手指认真回答,沾着糖霜的唇角翘得老高。
楚阳屈指轻弹他眉心,转身踏入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里,混着身后此起彼伏的叩首声。
镇天魔狱城西南角的符塔在雪幕中若隐若现,采薇檐角流转着淡青结界,片雪不沾的模样倒似浮在空中的海市蜃楼。
楚阳将暖手炉递给姜璃,独自踏进绘着阴阳鱼的门扉。
世子与郡主留在雕花铜门之外——关于伏羲琴的密谈,终究不宜让皇族旁听。
他仰头望着穹顶星图,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纹。
此处确实是镇天魔狱城最安全的所在,即便权倾朝野的叶氏,也不敢在符阵林立的圣地造次。
毕竟谁都知道,符师协会地下埋着三百六十道诛仙阵,那是连皇城禁军都要退避三舍的存在。
此处不仅笼罩着玄奥的防护法阵,更有金丹境强者李峰与采薇驻守。
尤其是那位狐族女修,实力早已突破金丹中期门槛,远非新晋金丹的叶天南所能企及。
楚阳穿过走廊与熟人寒暄几句,径直踏上三楼轻叩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