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不过想用半卷《生命矩阵》换筑基丹,哪知推演出完整公式后,识海里那些跃动的符文竟勾勒出天地法则。
如今这烫手山芋,倒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剑。
“备车。”
他突然翻身下榻:“记得让老张套上防滑蹄铁。”
李慕白闻言轻笑,解下尚带体温的玄狐大氅抛过去:“早让膳房温着姜茶了。”
鎏金护腕与青玉扳指相击,在晨光里溅起细碎金芒。
马车碾过镇天魔狱城的薄雪时,楚阳正捧着鎏金手炉发呆。
车帘外,玄武大街的酒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醉仙楼三层观景台上,依稀可见文人墨客挥毫泼墨。
而车厢内,姜大小姐正在清点嵌满防御符文的护心镜。
“用得着这般阵仗?”楚阳望着对方腰间新佩的龙鳞软剑。
“你当使徒殿的星轨仪是摆设?”
李慕白屈指轻叩车壁,紫檀木纹里流转的防御阵应声亮起:“上回你在朱雀巷甩掉的眼线,足够让巡夜司喝一壶了。”
车辙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的痕,转过玄武碑时,楚阳突然按住怀中的《矩阵手札》。
隔着三重夹棉锦袍,羊皮卷上的烫金符文正隐隐发烫,仿佛在提醒他——这场交易,早从递出拜帖那刻就覆水难收。
暮色压城时,檐角铜铃在风雪中叮咚作响。
倚在雕花木窗边的贵胄们捧着温酒,吟诵着“能饮一杯无”的诗句,雪片落在他们金线绣纹的氅衣上,顷刻便被护体真气蒸成雾气。
楚阳握着青瓷杯的手指微微发白。
透过酒楼镂空的窗棂,他看见蜷缩在街角的流民正在撕扯枯树皮,泛着青灰色的皮肤上凝结着冰晶。
这些人指甲缝里嵌着永远洗不净的煤灰,肋骨在薄衫下凸起如刀锋——与楼上那些用灵石温酒的修士,仿佛活在两个世界。
他杯中琥珀色的灵酒突然泛起涟漪。
三百年前人皇殿前的盟誓碑还矗立在皇都广场,碑文记载着人族崛起的神话:
当妖族仍用利爪撕扯猎物时,初代人皇已用符文将天地灵气镌刻在青铜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