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如同水火,皆是无情啊。
“整合警务和保安系统,得罪人了。
“唐纵这小人在委座那打我报告,说我跟美佬走的近。
“这边刚打报告,那边科尔就邀请我上舰参观访问,科尔、何应钦点名要我去。
“哎,这是要把我架起来,走戴笠的老路子啊。”
郑介民忧心忡忡的说道。
“戴笠?”柯淑芬有些不解。
“戴笠不就是因为跟科尔走的太近,想做海军总司令么?
“算了,跟你说这么多也不明白。
“把这些东西封存好了。
“原封不动的还给吴敬中,再从库房里挑几样值钱的东西,我亲自去津海给老同学赔礼道歉去。”
郑介民道。
“你给他赔礼,还要倒给他送礼,郑介民,你是疯了吧?”柯淑芬登时破口大骂了起来。
“淑芬。
“委座只给了我十万美元的款子,要二十万美元的药。
“这十万美元我上哪搞去?
“就眼下这情况,我又上哪搞这么多盘尼西林?”
“还得是找吴敬中啊。”
郑介民很无奈的说道。
“非要找他吗?
“他当年也就给你跑腿的,会不会太……”
柯淑芬总觉的不大得劲。
“你找别人。
“人家嘴上跟你客气,背后还不知道使什么绊子,巴不得我完不成任务挨处分呢。
“哎,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头一把火在北平灭了,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我笑话呢。
“现在是坏事一桩桩的跟了上来。
“谁都想踩我一脚啊。”
郑介民摇了摇头道。
“吴敬中是贪财,但这个人跟随我多年,又是曾经的同学,我还是知道一点他的。
“他这人圆滑,凡事讲究一个人情。
“眼下这世道,有人味的人不多了。
“或许也只有他愿意拉我这个老哥哥一把了。”
喝了几口茶,他悠悠叹道。
“哎。
“白跑了一趟,还得倒贴吴老狗一笔。
“要去你去吧,反正我这辈子是不想再去津海了。”
柯淑芬嘴一撇,噔噔上楼去了。
……
翌日。
郑介民携带了几样精挑细选的古董玩物,亲自飞往津海。
他并没有急着见吴敬中,而是先行召见了陆桥山。
“桥山,你倒是会找地方。
“清净,春暖花开,适合做个闲人啊。”
郑介民坐在花圃内,懒懒笑问道。
“次长,您可不能闲,您要闲了,委员长那该不转了。”陆桥山站在一旁,恭敬笑道。
“坐。
“盛乡安排进去了,你这次的秘密使命完成后,有什么打算?”郑介民问道。
他在津海也是有眼线的。
知道陆桥山跟洪智有有来往,甚至还去吴敬中家吃过便饭。
“说实话。
“津海确实是个紧俏地,一个萝卜一个坑。
“自从我离开后,早就没几个人认我了。
“不瞒您说。
“来到这边寸步难行,办点啥事都得求人。
“更别提还有个死对头李涯,成天防我跟防贼一样,就我这屋子外边,天天晚上都有人蹲点。
“次长,等完成使命,我申请回京陵,继续给您端茶倒水。”
陆桥山一脸诚挚的说道。
他是个聪明人。
洪智有也提点过,当着郑介民半点想留下的心思也不能有。
郑介民对这个答案甚为满意。
不过,嘴上却是叹了口气:
“回去也不见得是好事啊。
“津海站那个李涯,又给我杀了个回马枪,药物丢失的事,胡宗南和建丰把烂摊子甩在了我头上。
“我也得求人啊。
“你给吴敬中打个电话,让他过来见我。”
郑介民吩咐道。
“是,次长。”陆桥山领命,进了里屋给洪智有通了气。
……
津海站。
吴敬中背着手站在窗边,哼着小曲看着花圃里一朵朵娇嫩的鲜花。
春天一来,万物复苏。
令人愉悦啊。
柯淑芬走了。
终于可以腾出空来,盘一盘李涯这颗顽石了。
“老师,郑次长来了,召见您去见他。”洪智有快步走了进来小声道。
“在哪?”
吴敬中笑容一敛,眯着眼肃然问道。
“在陆桥山的一处私宅,开车怕得要个三四十分钟。”洪智有道。
“这么偏。
“不进站,不进家门,看来老头子给他出了难题,这是有事求咱们来了。”
吴敬中嘴角微微一扬,已然明了。
“走吧,去见见我的老领导。”他笑了笑,当先走了出去。
上了车。
吴敬中端坐后座,沉声道:
“郑介民这个人相对党国很多人来说,还是有点人情味的。
“他最大的长处是拿得起,放得下。
“吃亏了,敢认。
“只要有利的事,哪怕你杀了他亲爹,他也可以跟你一口锅里吃饭。
“当年在复兴社,戴老板任处长,唐纵任书记,郑介民是副处长,还有余乐醒等一大堆人。
“搞到最后,戴老板跟唐纵、余乐醒都闹僵了。
“唯独跟郑介民始终是十年如一日。
“就连我这点道行,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在兰州的时候跟他学的。
“真真正正的聪明人,老大哥啊。”
吴敬中追忆往昔,不禁十分感慨。
“老师。
“咱们这回赶走了柯淑芬,郑次长不会为难你吧。”洪智有道。
“不会。
“该吐的我已经吐了,点到为止。
“他是明白人,会知道的。”
吴敬中道。
到了陆桥山的小院。
吴敬中下了车,快走几步,喜笑颜开的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