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九十七颗蛋(营养液满6500加更)

宛茸茸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伯父,您身体还好吧?”宛茸茸担心地问。

“没什么大碍。”随千流看着她,神情不似对随疑那么凌厉,反倒是有几分温和。

宛茸茸这才放下心:“您可以找随疑给你疗伤,他很厉害的。”

随千流觉得这姑娘对随疑很崇拜,眼睛里都是光。

“这件事他做不到。”

宛茸茸看他失意的模样,急忙劝慰:“伯父,你对随疑的了解真的很少,他能做的很多事。”

随千流还是摇头,他笑了笑:“你似乎很了解他。”

“也没有很了解,毕竟随疑的性子不可能会完全袒露出他的想法,我只是相对来说比较了解他,他应该了解我,我在他面前有点笨笨的。”

宛茸茸抓了抓头发,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说到男欢女爱的事,都是一脸坦然。

脑海突然记起当初沈灵云对他说:“随千流,我想跟结成道侣。”

也是这般坦然,只是最后还是陌路了。

“你有没有害怕过,他可能不是你的良配。”这句话他说完,一时不知道是在和自己说,还是同宛茸茸说。

宛茸茸愣了下,被他直白的话给刺的不知要如何回。

“随疑从小就缺少人关爱,性子冷漠又尖锐,而你大概是被宠着长大的孩子,你跟他在一起,能忍受他的脾气吗?”

“既然您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还要那么苛责他?”她扯出一点勉强笑,“还是您觉得,他就该怀着恨意,杀戮地活着?”

随千流没有回,眼眸微眯平静地和她对视。

她比他想象中更有棱角。

宛茸茸现在懂随千流对随疑的感情,不能说完全不在意,只能说他明明知道这样对随疑不好,却依旧秉持着不想负责的冷漠。

或许偶尔心起愧疚,施舍一般给随疑明显的父爱。

但是随疑却对那一点施舍,铭记于心。

她想到随疑昨晚跟自己说的那些老套无聊的往事,大概不是抛弃就是漠视。

宛茸茸认为自己和随千流也聊不下去:“伯父,你或许适当地放下那些爱恨,看着随疑长得像谁,他并没有你印象中的那么不好。”

她说完宋轻云也将热端上来:“伯父,这茶我就不喝了,失陪了。”

她说完就打算起身离开,然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发现是随疑。

随疑走到桌前,按着宛茸茸坐下,给她倒了杯热茶:“说了这么多,口不渴吗?”

宛茸茸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来了一段时间,用眼神询问他刚才干嘛不出来。

随疑将茶沫拂去的茶水递给宛茸茸:“喝点。”

宛茸茸不知道他要干嘛,只能接过,见他也坐下了,看向随千流,心想,不会又吵起来吧。

但是只见他拿起茶壶,给随千流也倒了一杯热茶,不紧不慢地说了句:“看来君主大人是有点闲,还有空管我的婚事。”

“婚事都是父母之命。”随千流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管教随疑,但是也不容自己当父亲的威严被他忽视。

“既然如此,我的婚事就劳烦你有空跟沈灵云提一提。”

沈灵云这个名字像是两人之间的禁忌,一提及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僵持起来。

“父亲不回答,是还在坚定地认为,我们两没你和沈灵云般配?”

“随疑!”随千流一拍桌子,便气血上涌,捂着唇咳了好几声,鲜红的血溅落在茶水中,看起来十分骇然。

宛茸茸被吓得都不敢动,而随疑第一次冷漠到连个讥笑都没有:“是想到沈灵云对你做的那些事,才这么生气?”

宋轻云在一旁说:“随疑你别气君主了。”

“哦?原来一个不太重要的人,也会惹他动怒啊。”随疑唇边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之前还以为我死了,他都不会看我一眼,没想到我几句话,就把他气成这样。”

随千流这次大概是怒极反笑,他又是咳了几声:“你倒是比我想象中要恨我。”

“你想象中的我是多大?十岁吗?”随疑站起来,唇边都是刺目的冷讽了,“对了,你好像也不记得我现在多大。”

他冷嘲热讽地说完,拉着宛茸茸就起身离开,但是被随千流叫住:“坐下!”

随疑装作没听到,随千流猛地站起来,身体却撑不住,直接昏到在地。

宋轻云急忙喊:“君主你没事吧!”

随疑脚步一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宛茸茸强行扯回去。

“随疑,你快救救你父亲。”

但是随疑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随千流,眼神淡漠到近乎没了任何情绪。

脑海闪过许多画面,有他蹲在草丛里,远远地看到随千流跟一群人走过的背影,也有他从自己面前走过,一脸冷漠的神情。

他不想救他。

转身想离开,宋轻云朝他说:“随疑!君主也没有完全不管你,你每年生辰他都会提前提醒我父亲!”

随疑的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眼中都是怀疑。

“真的,你每年吃的长寿面,都是他做了给我爹的,然后我爹再送给你的。”宋轻云伸手去拉他,“你先救人,等君主醒了,你自己问他。”

宛茸茸知道随疑对随千流的恨意,还不到要他死的程度,若是随千流就这么死了,他肯定会耿耿于怀。

急忙起身,抱着他:“随疑,你还记得你跟我说的吗?你不厌恶他,你真想看他这么死了吗?”

随疑低头看她,又看到正缩在他怀里的两个孩子,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虽然他们都不懂在发生什么,但是让随疑心里一颤,他不想两个孩子害怕他。

他将浓浓和意意都掏出来放到宛茸茸的手里,单手将随千流直接扶起,朝宛茸茸说:“最后一次。”

他在尝试说服自己,说完就带着随千流进了房间。

宛茸茸安抚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看向宋轻云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我还能骗随疑?他会宰了我的。”宋轻云和随疑一起长大,知道他的脾气,怎么也不敢说谎。

“希望他们两能好好说清楚吧。”宛茸茸低头看两只崽崽。

看他们两似乎被吓到了,都不吭声。

就把他们两揣怀里,让他们安心地睡觉。

随疑废了些力气,才将随千流的蛊虫压下去,本来差一步就要提前死的随千流被他从黄泉路拉了回来。

他收回手,站在床边,扫了眼他苍白的脸色,转身离开,目光却扫到挂在墙上的一把破损的旧剑。

他目光一凛,走近看,看到剑身上写着‘与天相争’四个字。

随疑往后退了一步,眼中都是质疑,他明明记得这把剑是他年幼是,因为不服气自己的剑术比宋轻云差。

就央求着宋父给他打的第一把剑,但是无论他多努力,也比不上别人。

他那是少年气性,将这把剑直接丢到了湖中。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

随疑不敢相信,却还是伸手碰上剑身,光亮的剑身,能看得出有人经常擦拭。

他的目光看向正躺在床上的随千流。

随千流此时也醒了过来,看到随疑站在那把剑旁,像是秘密被发现,眸光闪了下,但是没有说话。

“这剑你从哪里捡的?”随疑没有走过去,直接问。

随千流没回答,只是叹了声:“随疑,我是没有当好一个父亲。”

随疑冷嗤了声:“还死不了,不用说临终遗言。”

“刚才我一脚踏进了黄泉路,脑海如走马观花般闪过许多旧事。”随千流语气感慨了许多,“我知道你恨我跟灵云,我把你从雪阳接回来的那一天,看到你咬着牙,恨不得杀了我和灵云时,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随疑并不想跟他回忆往昔,背着身对他,是一副即将离开的姿势。

随千流大概是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跟随疑起了推心置腹的想法。

他说完那句话,又是咳了几声:“你的婚事,起初我看茸茸那姑娘心性纯稚天真,我怕长久后,她厌倦了你这种冷漠的性子,重蹈我和灵云的后路。

但是现在我看,她心怀大智,乐观豁达,你同她为夫妻,也是寻了个良配。”

随疑听他夸宛茸茸,紧绷的神情才缓了些:“她无需你夸,我自是懂她的珍贵。”

“你的婚事尽早办了吧,我也不知道能拖几天了。”

随疑听到这里才转过头:“你为什么不问沈灵云绝情蛊的解法。”

“我也累了,不想跟她纠缠了。”随千流说完闷咳了声,“我会尽快给你办好婚事,对了她的父母是谁?”

“她没有父母。”随疑不想透露太多幻境之中的事。

“我还以为她是宛源芜和乌生的孩子,太像了。”随千流此时身体还是很虚弱的说一句话,就咳几声。

随疑丢给他一瓶药:“可以续命几天,一天一颗。”

他说完就直接走向门,手拉开一点门,就看到宛茸茸和宋轻云正贴在门上,竖着耳朵听,还窃窃私语。

宛茸茸:“怎么就不说话了?”

宋轻云:“我怎么知道啊。”

宛茸茸:“随疑不会谋杀亲父吧?”

她正说着,然后门突然往内一收,宋轻云看到随疑的脸,立刻就跑路了,但是宛茸茸她没站稳,直接往里倒,毫不意外地撞到了人身上,不用看,她也知道是随疑。

仰头看他冷冽的神情,心虚地笑了笑:“那个,我关心一下伯父怎么了。”

随千流听到门口的动静,看了眼,看到随疑将宛茸茸抱起来,不高兴地说了句:“胳膊肘往外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