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整个星海里只剩她一人。
冰雪气息寒冷无比,急急地在卧室里冲刷游荡,昭示着主人的混乱。
郁清毫不犹豫地再次放出信息素,花香顿时充满室内。
能压下去一次,她不信压不下第二次。
谢祁的头颅已经贴上她,气息在她的耳边吹拂,轻轻嗅闻着好闻的花香。
模糊面容的血迹又蹭到了耳后、颈脖。
血色传递生生不息,在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纠缠勾连。
她在满室的冰雪中寻找着之前被忽视的异样。
把那些裹挟着恐怖精神攻击的冰雹摊开,再一寸寸压制、吞噬。
细致而果断,坚定地搜寻、捕杀。
同室的祁一完全抵抗不住威压,膝盖一软,“噗通”跪到了地上。
一处,两处,三处,就像之前猎杀蝴蝶那样,包含着虫族攻击的精神力悄无声息地坠落,消失在空气中,化作虚无。
冰雪渐渐平稳,属于异族的毒素消弭,混乱不再。
灼热的气息却并未平静。
郁清的颈侧有些湿润。
她以为是血迹,抬手一摸才发现是透明的。
郁清怔怔地转头。
谢祁眼眶发红,深深望着她,生理性的泪水无声溢出。
和上次安抚一样。
清冷如月,川渟岳峙,眼角却红,抑制不住的眼泪。
祁一终于感觉到威压平静了,撑着身体站起来,从柜子里找出抑制剂,递给郁清。
郁清把抑制剂给谢祁喂下去,注视着他的脸,慢慢等他从发热期恢复。
光脑那里沉默了很久,终于发出了五体投地般的赞叹:“卧槽牛啊!”
它那边话多起来:“我第一次见到安抚医师能消除虫族毒素的,有没有兴趣来帝都星和我交流交流?我可以给你在第一医院安排个职位,月薪八万,比你在下等星苦哈哈地哄omega好多了。”
祁一低声呵斥:“别乱说话,郁医生只想在下等星待着。”
他关了光脑,张了几次口,才郑重地开口:“郁医生,如果你想在下等星待着,不要再放出刚才的信息素了。”
要不然,就算她并不想回帝都星,郁家那群视权力至上的人也会绑她回去,狂热地把她推上高位,实现他们最爱的家族荣耀。
郁清点点头,算是默认。
祁一默默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这一会儿,属于发热期的热度降了下去。
谢祁缓缓离开了郁清的颈侧,暗血和泪水混合,打湿了她的右肩。
他的眼角仍红,泪痕明显,半躺在床上,侧过脸,直勾勾地注视着郁清。
血色含糊了他的面容,也含糊了他素日的清冷疏离。
他的目光像是在缓慢燃烧,低温淡淡,但不止不断、悄然变化。
他道:“郁清,我到依赖期了。”
不是郁医生,而是郁清。
郁清愣了一下:“这么快吗……刚结束就依赖期。”
谢祁注视着郁清,缓缓点了点头。
郁清眨了眨眼。
omega依赖期会特别想要alpha的亲近,仅仅坐着,只能基础地缓解信息素的不安,却无法安抚心理的不安。
握手、拥抱,是她一般会为依赖期的omega做的,能让他们在依赖期好受很多。
郁清之前宁愿违背治疗原则,和祁小少爷刻意保持距离,是怕他清醒之后对她加重厌恶。
她并不喜欢被人厌恶的眼神。
但郁怜星射出了那一颗子弹。
精神力毒素、发热期、依赖期,本来都不该在祁小少爷身上发生。
郁清张开双臂,歪着头,朝谢祁笑得灿烂温柔。
“那……要抱抱吗?”
谢祁目光晦暗又沉沉,发红的眼角又无声落下一滴泪。
郁清迟迟不见祁小少爷的动作,以为他在依赖期还保有基本理智,并不想碰她这个纨绔炮灰女alpha,遗憾地准备收回手。
好不容易脸皮厚一点呢。
下一秒,她就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谢祁跪在床上,身体前倾,慢慢地拢住了她。
冰雪润物细无声地覆上她的全身。
他的呼吸清浅,一只手按上她的腰窝,另一只抚在后脑,郁清的脸轻贴在流畅漂亮的锁骨上。
他气息轻轻,力道也轻,克制隐忍。
低头注视拢在怀里的人,目光一寸不离,流连不散。
除此之外,再无动作。
如高岭之花,清冷自持。
只是血色从一人传递到另一人,慢慢交缠混合,衣衫斑驳,渐渐模糊了界限。
-
郁清到第二天才回家。
祁一见她从卧室一身是血地出来,差点吓了一跳,一定要留下她洗漱换上干净衣服,再安稳睡上一觉。
郁清怕半夜祁小少爷出什么岔子,顺着好意在别墅住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无事发生,郁清便回了公寓。
郁怜星在她一打开门就扑上来,惯例环住她的腰蹭了蹭。
“姐姐怎么今天才回来,被留住参加道别会了吗?”
郁清敲了敲他的头,轻斥:“不允许你这么咒别人。”
想到昨天他那番“杀了‘祁小少爷’”的话,郁清心绪复杂了一点。
她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件事。
郁怜星为了和她永远在一起,遭人哄骗误入歧途,最后无知之下害人,算是无辜。
但祁小少爷难道不更无辜吗?
可一边是朝夕相处的弟弟,另一边是认识不到十天讨厌她的病人,让她拿天平铁面无私地审判,她只能犹豫。
她肃了脸,掰着郁怜星的脸,让他直视她。
“以后不许再加入奇奇怪怪的教派,不许随意使用武器,不许伤害无辜的人。”
毕竟是自己的弟弟,郁清叹了一口气。
“我会帮你补偿他的,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郁怜星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她:“补偿?死人还要补偿吗?”
郁清拧了眉,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头:“不许这么咒他,他好好的,昨天就被我治好了。”
郁怜星的脸色慢慢冷下来。
郁清察觉到郁怜星的神色不对,疑惑道:“怎么啦?”
郁怜星定定地望着她。
半晌,他才重新勾起唇角,低笑起来。
郁怜星笑得虎牙露出,眼角笑出泪来,少年稚气的脸上是春光灿烂般的纯真快乐。
“姐姐,我好嫉妒啊。”他再次环上她的腰,郁清看不见的地方,眸色如暗渊,占有欲浓重翻滚,“凭什么他们都能得到姐姐独一份的爱,我却没有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狐狸眼眯起,死死盯着从杂物室走出的男人。
男人听到了开门的动静,从屋内不紧不慢走来,居高临下,正站在他面前。
下一秒,环在郁清腰上的手被挑开。
躁动的信息素昭示男人在依赖期。
陆臻抬了抬下巴,傲慢无比:“现在的郁清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