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兰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杨炯,眼神澄澈得近乎透明。
“有什么条件,赶紧说!” 杨炯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两万南院军,心急如焚,语气不自觉地变得不耐烦起来。
忽兰见状,猛地用力扳过杨炯的脑袋,让他与自己对视,目光冰冷,一字一顿道:“耶律南仙毁了我前半生,让我每日都活在他人异样的目光下。你毁了我的后半生,把我变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恶女。这两笔账,我都要跟你算清楚,你必须还我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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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我怎样还你清白?” 杨炯一把拨开忽兰捧着自己面颊的手,眼神中满是警惕。
“很简单,我帮你稳住南院军。等事情办妥,你陪我吃顿饭,咱们好好商量个计划。” 忽兰神色凝重,一脸认真。
杨炯眉头紧皱,他心里清楚,忽兰提出的要求绝不仅仅是吃顿饭这么简单。可如今敌军兵临城下,当务之急是尽量拖延时间,等待金花卫赶来救援。
他环顾四周,放眼望去,竟真的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能与南院军谈判。权衡再三,也顾不上许多,咬咬牙,干脆地说道:“行,就这么说定了!”
忽兰见杨炯应允,倒也爽快,当机立断转身,双手麻利地将头发高高束起,单手打了个利落的发髻。
而后,身姿挺拔地直面城下数万南院军,声音清脆且洪亮地说道:“我乃斡鲁朵?忽兰,颇超氏少夫人。我颇超氏奉圣上旨意,守备析津府以西京畿要地。尔等究竟是因何缘故,竟兵围我山北大营?”
乌古论合合闻言一愣。待他定睛看清忽兰的容貌,心中对她自称斡鲁朵?忽兰一事,倒是没了怀疑。
毕竟忽兰艳名远扬,乌古论合合见识过的女子众多,可像忽兰这般倾国倾城的女子,也就只有自家公主能与之媲美。
然而,有一点却让他满心疑惑,斡鲁朵氏何时与颇超氏联姻了?如此重大之事,他竟丝毫未曾听闻,着实怪异。
想到这儿,乌古论合合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颇超屋质何在?让你一个小辈出面答话,这是何意?”
“族长领了圣旨,前往京城面圣,预计明日午时才能归来。你有何事,尽管对我说,我能做主!” 忽兰一边聆听着身后杨炯的指示,一边神色自若地回应,声音平稳,不见丝毫慌乱。
乌古论合合眉头紧蹙,此刻他也懒得再浪费口舌,直言道:“我们乃是南院军,速速交出公主,还有那两个挟持公主的恶贼!”
忽兰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旋即轻喝一声:“据我所知,南院军的驻地远在乌古论三路,距京城足有近千里之遥。我可从未听闻陛下有诏书,令南院军入京。你们如何证明自己是南院军?”
乌古论合合一听这话,只觉一股气血直冲脑门,差点没被气晕过去。他带兵征战多年,还是头一回碰上有人要他自证身份,证明自己是南院军的。
刹那间,他双眼圆睁,声如洪钟般怒吼道:“你这毛头小辈懂个什么!老子没功夫跟你啰嗦,赶紧把公主放了!”
“这位将军,我曾有幸见过兴国公主,能够确定她的身份,所以才将她接入营地。但我并不认识你,我身后的人也都未曾见过你,如此一来,我凭什么把公主交给你?
更何况,那两个女护卫坚称你们是杨炯的部队,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把公主交予你手了。” 忽兰不卑不亢,条理清晰地回应,语气沉稳,眼神坚定地直视着乌古论合合。
乌古论合合被气得暴跳如雷。实际上,他们南院军常年驻守在乌古论三路,极少踏入京城,而他本人也极为低调,也就只有与他平级的将军、大臣,或是曾与他谋面的人知晓他的身份。
他们此次前来,乃是奉了皇帝的密诏。可眼下,唯一认识他的颇超屋质又不在此地,一时间,他还真找不到办法自证身份。
此时,乌古论合合目光扫过营地的哨塔与防御工事,心中暗自思忖:若强行发起进攻,虽说确实能够拿下这座营地,但己方的损失必然惨重。更为关键的是,攻击友军、擅自挑起事端这一罪名,一旦日后皇帝追究起来,他决然担当不起。
权衡利弊之下,乌古论合合咬了咬牙,强压怒火,声音低沉地喝道:“那你说,要我如何证明?”
忽兰见状,不着痕迹地碰了碰杨炯的手,依照他之前交代的,高声回应:“将军,要不这样。公主现下在我们营地,你尽可放心。你说那两个女卫是挟持公主而来,我已将她们收押看管。
只是,兴国公主此刻受伤昏迷,虽说暂无生命危险,但也得等她苏醒,我问明情况,方能定夺。
再者,如今已近子时,到正午时分,族长便会返回营地,届时也可确认将军身份。你看这样安排如何?”
“不行!公主必须由我南院军护持!你若不交出,就休怪我不客气!” 乌古论合合怒声咆哮。
刹那间,两万南院军整齐划一,弓弦拉满,刀枪出鞘,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发起进攻。
杨炯站在忽兰身后,瞧见她手掌不自觉地颤抖,甚至还出了一层细汗,杨炯心里明白,此刻她绝不能露怯。
当下,他毫不犹豫地握住忽兰的柔荑,声音低沉却沉稳有力:“别怕,他这是在施压。若他真想强攻,一开始就不会只用零星箭矢试探我们的态度了。他心里有所顾虑,这个时候,你得比他更坚定、更强硬!”
忽兰被杨炯温热有力的大手握住,先是浑身一僵,本能地想要抽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