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腾腾,空气中一股烧焦气味弥漫开来。
周彻走下山林,弯腰在聚水处洗了洗手,翻身上马。
“甄武、张也,带各部直接北行,不要回张梓。”
“我要回去用宴了。”
“是!”
晚宴开始。
久侯周彻不至。
“殿下忙军务还未归吗?”朱龙询问皇甫韵,面上带着几分笑意。
似乎白日的不快,早已散去。
帐外恰有人入,在皇甫韵身边耳语数句。
皇甫韵轻轻点头,即道:“已归,正在更衣,让我们先用宴,不必等他。”
“殿下身份尊贵,岂敢如此?”呼延贺兰依旧客气。
皇甫韵莞尔一笑,她先举杯示意,而后送到嘴边,饮了一口。
朱龙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宴吧!”
呼延贺兰有些发愣。
“不必惊讶,她能代表周彻。”
随着宴钟声响,萧焉枝开口:“你是怎么安排的?”
西原等人,自然安排坐在一块。
“我带了五百王骑过来。”呼延贺兰端着酒杯,以遮掩嘴型。
萧焉枝眼中惊芒略闪,随即道:“看来你们要坐不住了。”
“郡主见谅,我们不是不在乎二位安全。”呼延贺兰叹息:“而是韩问渠这帮人实在不顶用!不施些手段,只怕此前您的努力,都要付之东流……”
稍作缓和,他继续道:“蒙您妙策,使并州先乱后反,才有这样的良机出现。”
言语中,一贯风采自信的呼延贺兰,竟有几分敬佩:“难道您甘心就此坐失良机吗?”
萧焉枝短暂沉默,随后道:“周彻是个极复杂的人,千万不要低估了他。”
“不敢低估。”呼延贺兰点头:“以力摧之,不求震慑住他,但求汉军诸将生惧!”
萧焉枝看了一眼坐在那的朱龙,声音压得更低:“朱龙世之名将,但已垂垂老矣,一心求稳……”
“殿下到!”
随着一声通报,一身金黄龙袍的周彻走入门中。
他带冠束发,身姿修长,脸上笑如春风,丰神如玉。
“见过殿下!”众皆起身。
周彻还礼、入座、举杯。
客套之后,他开门见山:“并州局势如烈火烹油,军事一日都不可耽误,若非呼延王子远来,今夜是如何不敢耽误军机来开宴的。如有要事,还请直言。”
很直接,呼延贺兰也不拐弯:“两国之间,大国之交,大夏又为天下礼仪之宗。我有一问,敢问殿下与太尉。”
“请说。”两人道。
“你我两国,可处交战之间?”呼延贺兰问道。
“夏原两国,屡相征战,但此刻确实不在交战之间。”周彻笑道。
“既如此,我朝太子、郡主并使团众人,也算不得俘虏?”
“自然。”朱龙点头。
“既是如此,大夏盛情已久,太子郡主也在此耽误多日,国中多有不安之语。”呼延贺兰叹了一口气:“甚有人言,贵国强行扣押太子郡主。”
朱龙笑而不语。
这是周彻的麻烦事,和他无关。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周彻叹气,道:“对于二位,我礼之甚厚,何来强扣之言?”
“大夏的好客之心、六皇子的深情厚谊,我等已深有体会!”梁乙甫紧握酒杯:“只是客要走,主家便不必再留了。”
“绝无留客之意。”周彻面露无奈色:“只是并州突乱,实在放心不下,只能以大军沿途护送。”
“殿下的好意,我朝感激不尽!”呼延贺兰恭敬起身,道:“为护太子和郡主安全,我已领五百骑自南而来,自可护他们安全回国。”
“这……”周彻脸上,依旧有难色:“呼延王子是不知晓,眼下的并州实在太混乱了。单是这已拿回的上党,便有散乱叛军近万人……只五百骑,恐难行!”
梁乙甫立马接过话头:“如殿下言,我朝可差五千骑、乃至万骑来迎。”
“太子说笑了!”王骥开口:“并州我国之土,怎能让你朝铁骑入关来?此番这五百骑突然不告入境,已是逾越!”
“事情特殊,还请见谅。”萧焉枝冷冽的声音响起:“全因六皇子言汉地凶险,使我等不得回乡,我朝再被迫为之。”
——先失礼的是你们,就别怪我们打擦边球了。
“郡主所言甚是。”呼延贺兰深叹了一口气:“太子郡主久出不归,我朝陛下日夜惦记,各族也是为此不敢懈怠……不怕诸位笑话,我等几乎是日夜枕戈,不敢安眠啊!”
话说到这,锋芒已现。
枕戈不眠,可以是担忧太子郡主,更可以是磨刀霍霍,随时准备下场动武!
——你们汉人做的太过了,我们的耐心要耗尽了。
——左右太子郡主不回,就只剩血战一条路可走了!
“非我不愿,只是万一几位在我大夏之地出了什么意外,叫我如何交代?”周彻摇头依旧。
“殿下可是看不起我们大原武人?”呼延豹突然开口。
“何出此言?”周彻讶异问道。
“殿下只百骑便可击溃韩雄,我等有五百骑在此,视韩氏叛军如群鼠,自可来去自如!”呼延豹振声出言,道:“我大原武士,可不比北军差。”
“若是太子郡主依旧不能回朝,只怕激怒国内众人,生了两家误会,挑起战端来,那便不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