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千重拍了拍楼夫人的手,示意她安心,撩开袍子双膝跪地,脊背直立道:“楼某的母亲犯错,为人子,楼某愿意受罚。”
楼夫人感动的泪流满面,拉着楼千重让他起来,可楼千重不起身,依然请求叶少甫责罚。楼夫人知儿子脾性执着,也跟着跪在地上:“公子要罚就罚我,与我儿无关。民妇做错了事,甘愿受罚。”
为了儿子,她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叶少甫掀开袍子,坐在杌凳上,盯着脚边的两人:“既然认错,就应受罚,鉴于你们认错态度诚恳,本公子也不是心冷之人,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请公子吩咐。”楼千重低头道。
“她本姓沈,父亲曾任两淮巡盐御史之职,官职不高,却是皇上的心腹,沈大人平白死在任上,皇上痛心的同时,又可怜沈夫人兄妹。若沈夫人今后遇到什么难处,你们搂家在扬州算是地头蛇,能帮衬就帮衬吧。”态度软绵,语气强硬,楼家母子知道,眼前人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
“是。”楼家母子异口同声道。
楼千重没想到沈颜沫是沈大人的女儿,他曾与沈大人有过几面之缘,沈大人为人谦和,没有一点官架子,写的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至今,他书房中还留有沈大人的字画,字如其人,刚正不阿。两淮盐水水深,从上到下沆瀣一气,兴许就是这份正直刚烈,才害得他魂归地府吧。
叶少甫摆摆手:“去吧,记住你们今天的话。”目送楼家母子离开,叶少甫收回视线,转向屋内问,“夫人醒了吗?”
芙蓉听见话,走出来答了一句不曾。
叶少甫环顾四周,见茅草屋四处漏风,环境恶劣,勉强能遮阳光,微微皱眉:“夫人刚刚诞下孩子,身子虚弱,这里简陋,还是早早离开为好。”
芙蓉点头道:“奴婢去叫醒夫人。”
叶少甫摆摆手:“不用了,你帮夫人穿戴好。”顿了顿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扔给芙蓉,“刚生产见不得风,给她裹严实后叫我。”
芙蓉拿了披风进屋,裹严实后朝外喊了一声:“公子,可以了。”
叶少甫进屋,看了看沈颜沫,巴掌大的小脸毫无血色,双目紧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眉头紧锁,好像梦到了不好的事。
两个孩子躺在她身侧,酣然入睡的模样可爱极了。
“云公子吗,多谢云公子救命之恩,老身感激不尽。”金娘子又庆幸又后怕,若是云公子没来,沫儿和孩子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叶少甫抱起沈颜沫走出去。
沈颜沫睡得极其不踏实,她又梦到了孩子被摔死的一幕,心里明知是假的,还是忍住不恐惧。她告诉自己,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快醒来,不论她如何反复暗示,她陷于梦中无法自拔。